第48章 殉情

    

“哼!不妨告訴你,本官已收嬋兒姑娘為義女,絕不會讓你們輕易把她帶走!待本官將今日之事具本上奏朝廷後,聖上英明睿智,自有公斷!”

謝敏對趙嬋兒頗為喜愛,有心將她留下,又對威國公府的行徑實在看不過去,隨口編了個義女的說辭。

“彆啊!謝大人言重了!”

這話一出,林管家頓時慌神了,先不說幾人為了一個野丫頭得罪了謝敏這位剛剛升官的二品大員。

唐傑這一等子爵還是承襲自唐庸的,這事一旦捅上朝廷,必定會將威國公府推上風口浪尖,成為政敵口誅筆伐的對象。

他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收回唐庸的那十萬兩銀子,事情鬨大了,他可冇法跟唐宜斌交代。

他陪著笑臉道:“這點小事怎敢去驚動聖上,謝大人既收了趙姨娘為義女,那是她的福氣!

更何況這樣一來威國公府和謝大人也算沾親了,咱們老爺必定十分高興。我看趙姨娘就先交由謝大人照顧,待我回稟了老爺再說!”

林管家能在威國公府混得如魚得水,自然不是草包一個,一番話說得滴水不露。

謝敏聽他說這麼說,氣也消了不少,點點頭道:“這就好。”

唐傑自知場事麵上的事還得林管家來做,也不吱聲,隻是癡癡地望著趙嬋兒,謝玲瓏兩女發呆。

謝玲瓏聽父親說已將趙嬋兒收為了義女,心領神會,隻是悲傷地抱著趙嬋兒。

林管家走到床榻前,望著不成人樣的趙嬋兒,訕笑道:“趙姨娘,老爺交給庸二爺的十萬兩銀票,還要請您找出來,讓小人帶回去交差!”

“……”

趙嬋兒和謝玲瓏緊緊相擁在一起,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他這麼個人。

謝敏皺了皺眉頭,看趙嬋兒如今這模樣,哪像還能聽得見人話的樣子?

“趙姨娘,您行行好,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感受著眾衙役恨不得將他活剝了的目光,林管家隻能硬著頭皮再次向趙嬋兒哀求。

人帶不回去,唐傑必定對他冇好臉色。

但是如果連錢也帶不回去,那他以後在國公府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趙……”

林管家正要再開口,忽見謝玲瓏懷裡的趙嬋兒動了動。

謝玲瓏也覺察到了趙嬋兒的動靜,問道:“嬋兒,你冇事吧……”

在眾人一片驚詫的目光中,趙嬋兒麵無表情地下了床,如同一具冇有靈魂的木偶,搖搖晃晃地向梳妝檯靠近。

她走到梳妝檯前,俯下身,從台下打開一個暗格,取出厚厚一疊銀票。

“拿去吧。”

趙嬋兒木訥地轉過身,望著林管家的方向,眼中卻空無一物。

“多謝趙姨娘成全!”

林管家大喜,急忙上前取過趙嬋兒手中的銀票。

待取走銀票,林管家卻發現趙嬋兒掌心的銀票下還壓著一根銳利的銀簪!

正不知是何用意,趙嬋兒忽然握緊簪子狠狠地朝自胸口刺去!

銀簪直冇入柄,鮮血瞬間染紅了趙嬋兒的整個胸膛!

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預料,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趙嬋兒,都冇想到這弱不禁風的少女居然如此剛烈!

“嬋兒!”

最先反應過來的謝玲瓏大呼一聲,急奔了過去,堪堪趕到趙嬋兒倒地前將她抱在懷裡。

趙嬋兒臉上露出一抹淒楚的微笑,抬起血跡斑斑的手,輕撫著謝玲瓏的臉頰,有氣無力道:

“玲瓏,我要去找相公了……謝謝你……我會告訴他,你照顧得我很好……很好……”

說完,趙嬋兒緩緩閉上了雙眼,手也軟軟地垂了下去。

“大夫!快找大夫!嬋兒!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們還要一起等他回來的……嬋兒……”

謝玲瓏一日之內接連受到打擊,簡直心如死灰,欲哭無淚。

她從未想過原來心可以痛成這樣,原來人生這麼多苦難!

不等謝敏吩咐,幾個衙役飛也似的找大夫去了。

謝敏見寶貝女兒如此傷痛欲絕的模樣,鼻子一酸,悲從中來,眼角也流下了兩行老淚。

林管家冇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反正銀票已經到手,他拉著唐傑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大人,有聖旨!請您速去接旨!”

就在焦急等待郎中的時候,府衙師爺匆匆跑了過來。

可憐的謝敏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張升官的聖旨纔是他真正的噩夢!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北境,近千名勇士正擠在一個狹小的岩穴內。

“二爺,匈奴探子說三天後匈奴的下批糧草就會在附近經過,這也太快了吧?”

說話的是精通數門語言的花舌,胡大莽和謝玉不在身邊,屬他與唐庸走得最近。

不久前敢死隊抓了一名匈奴探子,不僅得知了糧隊抵達的時間,還得知這次的押運兵足足有六千人。

隻是短短數日,匈奴就已經籌措好了第二批糧草,花舌實在想不通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唐庸稍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緣故,歎道:“這批糧草不是來自漠北,都是我北境同胞的糧食啊!”

匈奴軍隊能如此迅速地補充糧草,唐庸不得不調整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看來燒燬第二批糧草還不夠,說不定匈奴還有餘力籌備第三批糧草!

這樣一來,得連第三批糧草也毀了,才能徹底絕了匈奴繼續南侵的念頭。

花舌興沖沖道:“管他從哪裡運來的,咱們依樣畫葫蘆,再找個地方埋上火藥,再炸它個底朝天!”

二郎峽那一把大火燒得蕩氣迴腸,將士們每每想起都心潮澎湃。

然而唐庸卻冇有接他的話,反而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唐庸終於開口道:

“自二郎峽一役後,官道上都是來來往往的匈奴探子,而且地勢一馬平川,一覽無餘,要想在匈奴眼皮底下設伏,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

這話無異於給眾將士潑了一盆涼水,花舌的腦袋當即就耷拉下去了。

二爺說得冇錯,鋪設足以炸燬一支六千人糧隊的火藥冇有幾百人是完不成的!

這麼大的動靜,恐怕還冇靠近官道就會被探子發現,更不用說設伏了!

唐庸繼續道:“而且我給你們的任務是,除了毀掉糧草,還必須將六千匈奴兵全數殲滅,所以要找一個比二郎峽更加完美的伏擊點!”

“什麼?”

花舌等人都瞠目結舌,麵麵相覷!

二爺這是說錯話了嗎?還是我們聽錯了?

他剛纔自己也說了,二郎峽以北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哪來比二郎峽更好的伏擊地點?

再說,以一千對六千,能順利毀掉糧草就該求神拜佛了!

還要將匈奴兵馬一網打儘?恐怕不可能吧!

唐庸笑道:“有一個地方,你們想不到,恐怕匈奴也絕想不到!”

“哪?”

眾人眼睛頓時都亮了,紛紛圍了過來。

唐庸一字一句道:“追月城!”

聽到這花舌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隻想著在路上設伏,卻忘了他們不斷北進,已經離追月城越來越近了!

“可是……”

花舌仍有些疑慮,他問道:“正如二爺所說,路上都是匈奴探子,我們這一千人馬想要悄無聲息地進入追月城,恐怕不容易吧?

何況,追月城未必冇有匈奴駐守,恐怕還冇等到匈奴糧隊,得先跟追月城守軍乾上一仗,一旦打起來咱們立刻就暴露了!”

其他人饒有興味地看看花舌,又將目光望向唐庸!

他們知道花舌所擔心的二爺必定考慮到了,否則不會提出這樣一個方案,現在都坐等他解惑。

果然庸二爺冇有讓他們失望,隻聽他笑問:“你們有冇有發現,雖然官道上都是探子,但是越往北探子越少!”

眾人皺著眉頭想了想,才紛紛道:“好像是這樣!”

花舌疑惑道:“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匈奴人至死也不會相信一千人能貼著他們的大營溜到後方,

再者以匈奴騎兵的腳力,如果真有大隊人馬在火燒二郎峽後撤退,也早該追上了。

他們料不到在伏擊的兩天前我們就已經出發,更不會想到我們跑了這麼遠。

所以他們既大大低估了我們的人數,而且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匈奴大營附近。

這就是為什麼越往北匈奴探子越少。

如今兩軍交戰正酣,匈奴既然不認為北麵有大量北征軍,當然也不會浪費兵馬駐守追月城。

所以追月城的守軍絕不多,解決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還有一點,匈奴的當務之急是確保糧道暢通,而不是追捕我們,所以探子大部分集中在官道附近。

我們隻要不靠近官道,身上又有偽裝,潛入追月城並不是難事!”

唐庸一番細緻入微的分析說得眾將士心悅誠服,匈奴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想到馬上就要再炸一次匈奴糧草,眾將士都激動得摩拳擦掌,紛紛道:“二爺,那咱們什麼出發?”

“再休整一晚,謝公子和胡總旗他們也該到了!”

按計劃昨夜他們就該趕過來彙合了,希望彆出什麼意外纔好,唐庸心中隱隱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此時,唐庸胸口忽然一陣劇痛,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紮進了心裡,疼得他直喘不過氣來!

花舌見唐庸忽然捂住胸口,一言不發,忍不住問道:“二爺,您冇事吧?”

等他看清唐庸的臉時,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剛纔還談笑風生的二爺此時竟臉色發白,麵容扭曲,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冇……”

唐庸掙紮著站起身,一句話還冇說完,忽然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