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日後,馬車上,幾個姑娘擠在一起,反倒是去趕考的沈和被迫騎馬隨行。

越往考場的方向去,人就越多。

沈憐撩著簾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倒是她邊上的沈月扯了扯沈憐的袖子。

“妹妹,放下簾子吧,外麪人太多了,被看到不好。”

沈月,三房陳姨孃的女兒的女兒,年十六,和沈茜同歲。

她的話,是以姐姐的身份說得,可那語氣很弱。

這馬車上本來不該出現沈月的存在,奈何今早出門時恰好碰上了,沈和隨意問了一句沈月要不要來,對方答應了。

如此,其餘幾人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對麵沈月這話,沈憐冷笑。

“你管我,我想看就看,誰能說什麼?”

又不是看一眼就嫁不出去,汴京中的貴女公子,往日裡在這種場合來往本就無傷大雅。

她這尋常動作,從沈月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她在偷情般。

沈憐不喜歡沈月這種語氣。

“我,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擔心你們。”

沈月低著頭紅著眼,聲音愈發細小。

作為庶姐,在嫡妹麵前好似抬不起頭來,哪怕是好意被人誤會,她第一反應也是道歉。

“什麼叫做為‘我們’好,沈月,看人的是我,和她們什麼關係。”

“怎麼,還是你不屬於‘我們’。”

沈憐皺眉,作為三房的女兒,她們本該親密無間,可她很討厭沈月這種方式。

句句都像是在帶著目的,偏偏一副柔柔弱弱,像誰欺負了她的模樣,讓人煩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支支吾吾解釋不出來的沈月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恰好的,馬車到地方了。

“我先出去了。”

沈月戴上麵紗,丟下這句話,快步走出馬車。

而這在外人看來,見到的就是一個女子紅著眼,麵色蒼白,腳步不穩的下車。

“阿月,怎麼了?”

附近人太多,馬車中發生的事情沈和冇聽到,他跳下馬詢問著。

“冇事,就是姐姐誤會了我,我沒關係的。”

被誤會還沒關係!

這說法還真是容易讓人誤會啊。

掀開簾子的江雲亭眼神撇過對方,幾個姑孃家都戴上了麵紗。

看不清臉,能聽到江雲亭溫柔的語調:“二表姐不過是自己想岔了,想來等想明白了也就沒關係了。”

她走下馬車,轉身將沈茜和沈憐扶了下來。

沈月似冇想到開口的人是江雲亭。

她動了一下,麵紗滑落,便被人看到她那微張小嘴錯愕的神態,眼裡都泛著淚光,不堪受辱般。

“二表姐要是眼睛不舒服,不妨先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江雲亭丟下這句話,轉而看向沈和。

“三表哥去吧,我們這裡冇事的。”

他們來的不算早,那邊已經開始驗明正身。

“行,月兒不舒服就回去吧。”

沈和也耽誤不得,皺眉看了眼沈月,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一時間,剩下幾個女眷在馬車邊上。

沈茜自始至終冇搭理沈月。

三房的事情,她從不插手,更彆提一個喜歡耍心機的庶女在她麵前有什麼臉麵。

她冇忘記今日的目的,望著簇擁的人群,眼神閃爍,在找到一人後,趕緊錯開眼神。

這讓江雲亭暗笑著,她湊過去道:“茜表姐,我們先回去吧。”

她們也不過是藉此機會來看一眼,哪能一直待在這裡啊。

都是女眷,她已經發現在場某些男人的目光流連在這裡,那火熱的眼神足以穿透麵紗讓人不適。

讓江雲亭遺憾的是,她冇看到慕子明的存在。

許是進去了吧。

“行。”

同樣覺得不妥的沈茜應著,沈憐則是翻白眼,反正她就是陪伴的,不發表意見。

兩人一左一右將江雲亭圍在中間,這個表姑娘反倒比沈月這個沈姑娘更加有麵子。

“喲,月妹妹這是怎麼了啊?”

吊兒郎當的男音出現,正在上車的沈月身體抖了抖,受驚般回了一句:“和姐姐沒關係,我的錯。”

裡麵端坐在馬車中的幾人麵有韞色,沈憐更是笑了。

“憐表姐,三表姐她……”

江雲亭欲言又止,她怎麼覺得沈月一直在給沈憐下套呢,一套接著一套的。

“嗬,彆管她。”

輕蔑笑著,沈憐看向江雲亭的目光很滿意。

稱呼已經說明瞭江雲亭的站位,她喜歡聰明人。

“憐妹妹,此事回去後,還是和三嬸嬸說一聲吧。”

一個庶女,在外麵不斷暗示自家姐妹不和,自己被嫡妹欺負,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管她做什麼,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

沈憐撇嘴,這聲音提高不少,足夠還逗留在外麵的沈月聽到。

沈月扶著馬車的手指僵硬一瞬,她的眼裡盈滿了淚水,望向邊上男子的眼神,若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她冇說話,隻是艱難笑笑,就已說儘了自己的委屈。

“我說沈憐,你們定國公府的姑娘就是這樣的,真是冇禮貌的很。”

來人顯然知道他們的身份,能說出這種話來,身份應該不低。

此刻江雲亭不好插手,沈憐剛想懟回去,沈茜按住了她的手。

“張公子,我定國公府如何教導姑娘,是我們的事情,還是首輔大人想要越俎代庖,代替陛下來訓誡我們定國公府的規矩了。”

張首輔,一國首輔,身為文官之首,權利自然冇的說。

這位張公子在汴京也是橫著走的人物,可對上定國公府還不夠看。

如沈茜所言,能訓誡定國公府的隻有陛下,然而這些年定國公府的聖寵如何,汴京人都看在眼裡。

這話要是傳到宮中去了,這位張公子免不得要倒黴。

想明白這點的張公子臉色白了白,他冷著臉,想反駁又不知如何開口的,隻是有些心疼的看著沈月。

“張江河,張家嫡幼子,為人心軟善良,最捨不得如沈月這般被‘欺負’的弱女子。”

馬車中,沈茜小聲和江雲亭介紹著,頓了頓,她又道:“以後你要是遇到他,記得離得遠遠的。”

麵對提醒,江雲亭還冇來得及說話,又是一道男音響起。

“喲,茜妹妹彆生氣啊,江河就是嘴快了點對吧。”

吊兒郎當的音調像是在開玩笑,隨即車簾被掀開,一張臉湊過來,嬉皮笑臉玩世不恭。

“林敬,你做什麼?”

誰也冇想到這個林敬如此的膽大妄為,竟直接掀開姑孃家馬車的簾子。

裡麵幾個姑娘,這會麵紗都拿在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