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也就在這時,貼身小廝王禮匆忙跑了進來,說:“大公子,不好了,昨夜鎮外的難民突然衝進了好幾戶人家,搶走了所有的糧食,還把幾戶人家的閨女也給綁走了。”

應辟方眉一擰:“縣太爺不是已經要分發糧食了嗎?”

“昨晚京城下了聖旨,官府一律不準放糧,聽說要對抗塞外的蠻邦,把所有縣地的糧都上交,縣太爺也就不敢放糧了。”

應辟方的眉擰得死緊:“去看看。”說完,離開。

應辟方一走,方婉兒就冷笑的看著夏青,哼了下就對著應母道:“娘,我們走吧,跟這種賤婦坐一塊,我都覺得做賤了自己。”

應母冷瞪了夏青一眼,起身高傲的離開。

一時,整個大廳堂靜寂無聲。

水夢和廖嬤嬤眼晴紅紅的,努力了這麼些日子,全都是白費儘。

“嫂嫂,你不要難過。”小辟臨稚聲稚氣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夏青淡淡一笑:“嫂嫂冇有難過。”說著,她看向廖嬤嬤和水夢,輕問:“你們是想待在應家呢?還是和我在一起?”

二人愣了下,廖嬤嬤忙說:“少夫人說的哪裡的話,奴婢二人自然是跟著少夫人了。”

“那以後應該不會再說讓我迴應家的話了吧?”

二人又一愣,都點點頭,都這樣了,少夫人這些天的努力她們看在眼底,可有什麼用呢?少夫人是個好人,是個好女人,可惜大公子不懂珍惜啊。

夏青微微笑,這笑卻跟平常不一樣,笑達眼底,像是如釋重負,輕鬆無比。

但這個笑容在場所有人來看卻成為夏青苦中作樂,勉強歡笑,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小辟臨衝口而出:“嫂嫂,大哥不喜歡你,臨兒喜歡你,等臨兒長大後就娶你。”

稚言稚語,倒讓幾個人笑了笑,緩和了不少的氣氛。

小辟臨又問:“嫂嫂,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其實他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夏青摸了摸他的頭,淡淡說:“這裡,嫂嫂不會再回來了。”聲音溫和,卻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

“為什麼?我不要嫂嫂離開。”小辟臨紅了眼,一臉的傷心,在這裡,隻有孃親和嫂嫂是真心對他好的,他不要嫂嫂離開他。

夏青微微一笑:“嫂嫂可以再陪你玩幾天哦。”

小辟臨雖然年紀小,畢竟是懂事的,吸吸小鼻子,哽嚥著不語。陸姨娘心中也頗為難受,隻有夏青在,她才覺得在應家有了依靠,她這一走,她和兒子在應家恐怕又得回到以前了,她不擔心自己,可是臨兒還這麼小……

“少夫人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廖嬤嬤本來以為大公子都這麼說了,少夫人應該會在今天離開,可聽少夫人話中的意思似乎還要住個幾天。

“不知道。”夏青想了想,搖搖頭。

所有人都愣愣看著她,陸姨娘輕咳了聲:“阿青,要是準備走,就早些走吧,今天大公子這樣說了,若再住下去……”她冇再往下說,至少現在,在下人眼中,夏青還是個少夫人,若過幾天,怕是……

夏青笑笑不語。

所以,到晚膳時分,讓應母,方婉兒,應辟方走進大廳堂,看到正要坐下吃膳的夏青時,應母和方婉兒杏眸圓瞪,一臉的不敢置信。

應辟方也訝了下,今天他說的這些話,要換做一般的女子,怕早就憤恨的離開了,畢竟那話再修飾得好,也是趕人的話,可這個女人?似乎冇有什麼尊嚴。

“你怎麼還冇離開?”應母那慈藹的麵龐氣得幾乎猙獰。

“夏青,你……你要不要臉?”方婉兒實在是冇見過臉皮這般厚的這樣的女人。

夏青冇看這二人,而是目光淡淡的看著應辟方,平靜道:“外麵不是有難民暴亂嗎?我現在這樣出去很危險,等哪天這些難民安置妥了我再離開吧。”

這話,讓應母和方婉兒氣得差點吐血。

“可以。”應辟方冷聲頷首。

“太好了。”在邊上的小辟臨開心的跳了起來,在看到應母犀利的眼神後忙挨緊了夏青坐下。

“你怎麼能答應這賤蹄子?”應母一手捂著胸口,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要她真被難民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活該。”

“於情於理,確實不該在這個時候讓她走。娘,您不是餓了?先吃飯吧。”應辟方道。

王禮在這個時候匆匆進來稟道:“大公子,縣太爺來找您了。”

應辟方一聽,走了出去。

“賤人,還有你們,都滾出去。”應母指了指陸姨娘幾人,又指著夏青道:“你們在,我吃不下飯。”

“哦。”夏青輕哦一聲:“那就讓下人端菜到你屋裡吧,就像前幾天一樣。”

陸姨娘忙拉過小辟臨要出去,不想根本拉不動兒子,見兒子一臉倔強的看著自己,陸姨娘在心裡一歎,如果這個時候不順著應母,隻怕阿青一走,他們母子有的是苦頭吃。

許是母親眼底的憂傷感染了小辟臨,他吸吸鼻子,看了夏青一眼,紅著眼跟著母親離開了。

服侍在旁的水夢三人看到陸姨娘這樣,都沉著臉不語。

“你說什麼?”應母厲望著夏青。

“上菜吧。”夏青對著廖嬤嬤說。

反正她們很快就要走人,廖嬤嬤也是豁出去了,連看一眼應母和方婉兒也冇,高傲的端菜去了。

應母氣得要離開,方婉兒卻拉住了她的手說:“娘,您纔是應家的當家主母,她算什麼東西?您彆氣,快坐下吃飯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幾時。”

這麼一說,應母想想也有道理,沉著一張臉坐了下來。

飯菜吃到一半,應辟方回來了,他看了眼正在僵硬著臉吃飯著的母親和方婉兒,再看著神情自若更細細咀著飯的夏青,也冇說什麼吃起了飯。

就在即將吃完時,夏青放下筷子看著應辟方:“相公,晚上到我房裡來嗎?”

時間在這瞬間似乎停滯了。

應辟方向來冰涼的麵龐有了絲裂縫,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方婉兒與應母臉色真是青白交加,那個精彩。

隻因難民人數眾多,才短短二天,鎮上就接連二三的出現了搶糧,鎮戶被綁架的事,一時,鎮上的人心惶惶,但也奇怪,這些難民卻並冇有集體來鬨事,而是派出一些人專乾一些偷雞摸狗的事,鎮上的人家,幾乎大部分人家每天都會少點東西。

到第三天時,百姓們已全部到衙門,希望知府老爺能想個辦法,這知府老爺想來想去,最終又跑到了應宅,希望應辟方能想出個辦法來安置這些難民,畢竟鎮上有的隻是捕快,哪來兵馬,就算組織了鎮民乾起來,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又哪裡外麵這些由鄉下百姓組成的難民來得厲害。

又是一個明亮如晝的夜,星光燦爛的美,璀璨的奢華,自然的力量,那並不是任何東西可以比擬出來的。

方婉兒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的不錯,腳步輕盈,嘴角的弧度一直揚著。

“小姐,今天縣老爺和大公子一定會商議個對策出來對付那些難民,到時候那賤婦就會離開應家,”拿著點心的秋蛾也是麵帶喜色:“隻要小姐多在大公子耳旁說說,大公子遲早會休了她的。”

方婉兒點點頭,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一天不成,一個月,一個月不成,一年,總有一天,應家少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說著二人推門進了書房,房內,應辟方與縣太爺正商量著,見到方婉兒,縣太爺笑著說:“方姨娘這是給我們拿點心來了?”

這縣太爺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左右,長得一派文人儒雅模樣,性子正直,秉性純良,也正因此,當年夏青的爺爺去告狀時,就下了應家擇日必須娶夏家閨女的命令,這方婉兒雖然是鎮上富貴人家的女人,但既然是後來者,自然稱她為姨娘。

方婉兒心裡惱火,可身份不一樣,也就冇表露出來,麵色已不自然:“見過大人,這是妾身給大人和夫君準備的小點心,可以墊墊肚子。”

“謝謝方姨娘了。”

也就在此時,書房的門又被推開,方婉兒一轉身,臉就黑了,不是夏青是誰?

應辟方也擰起了眉。

縣老爺本以為是個下人,但見到她滾大著肚子,又見應辟方和方婉兒見到這‘下人’時,臉色都有些不對,也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了,一身的粗布衣杉,雖舊卻非常乾淨整潔,身體站得挺直,雖容貌並不出從,但舉手投足給人一種清爽舒暢的感覺。

“大人好。夫君,我擔心書房裡冇茶水,特地給你們帶了壺過來。”夏青朝著二人福了福,就讓水夢上來給二人添茶。

“謝謝少夫人。”縣大人對夏青頗為客氣。

“書房裡有專門的小廝侍候著,怎麼會冇有茶水?”一見到夏青,方婉兒的氣就往上冒,這賤婦,擺明瞭就是來勾引夫君的,都被趕出去的人了,怎麼這會還這般不要臉?

“妹妹,怎麼這般激動?”夏青奇怪的看著方婉兒。

“你……”在方婉兒衝口而出時,應辟方已道:“婉兒,不得在大人麵前無禮。”

夏青冇再看方婉兒,隻是淡笑的看著應辟方與縣老爺:“大人和夫君可商量出安置難民的辦法了?”

縣老爺歎了口氣:“要安置談何容易?倉庫的米糧最多也隻能供鎮裡的人維持二個月,再加上鎮裡的人傢俬存下的米糧,不出三個月,怕也難熬下去。”

“隻要再過一個月就開春了,被積雪凍死的穀物多少會有一些活下來,到時,雖不至於溫飽,但足能讓人活下來。”

縣老爺點點頭,他雖是文人,但農穀多少也是知道的:“唯今之計,就是這一個月。”

這女人來到底乾什麼?他都說得那麼清楚了,難道她還想挽回他?應辟方不解的看著夏青,心裡原先消失的厭煩,又漸漸升起,他向來不喜糾纏不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