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賀家二少賀知山,進士出身,年紀輕輕就外放做了縣令,兩年縣令生涯,他處理政務得心應手,本該高升,不過因醉心畫畫,婉拒朝廷的升遷嘉獎,掛了一個閒職,隻想著遊山玩水。

賀知山仙姿玉貌,人稱玉麵郎君,待人又溫和寬善,向來很討人喜歡。

他的畫,師承枯頑老人,卻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外貌,家世,品行,德操,樣樣都是最上等,所以,他的名氣就如他的顏值一般,越傳越廣。

賀知山一年中至少有半年是不在府裡的,他喜歡縱情山水,有時候也會因為突發意外,造成短缺銀錢或是身陷囹圄的情況。

靈犀是賀知山屋裡的大丫鬟,處理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

隻是五百兩銀子,也值得讓人跑一趟?

靈犀冇把這五百兩銀子放在眼裡,轉身就讓人拿了四百兩的銀票和一百兩的現銀交給白芷。

白芷那顆忐忑的心,在拿到銀子後,落地了。

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僅僅是一把摺扇,這個漂亮丫鬟就敢把五百兩銀子交給她?

“勞煩這位妹妹快些把銀子交給二少,另外,這些點心也勞煩妹妹帶給二少,二少在溫泉莊子療養,山路不便,我怕二少惦記家裡的點心。”

又撥弄了頭上的髮簪,拔了一支下來,插到白芷的辮子上。

“這支簪子,就當是妹妹的跑腿費了。”

大概是因為賀家權勢滔天,做任何事都有恃無恐,就連丫鬟都是如此。

一個陌生人拿了自家少爺的摺扇來賀府要銀子,一個丫鬟就出麵打發了,在他們的眼裡,賀家是天,誰也不敢對賀家少爺動歪心思。

白芷和馬嬤嬤暈乎乎的從賀府出來,這一趟可是開了她們的眼。

馬嬤嬤很誠心的說道:“咱們這樣卑賤的人,絕無可能和這般富貴的人家攀上關係,阿芷,賀府門第這般高,普通人連那道門檻都跨不過去,你當真要和那賀家二少糾纏?”

白芷笑而不語。

賀府門檻高深莫測,可她有美貌啊,美貌是她的敲門磚。

今天已經確認溫泉莊子的就是賀家二少本尊,那她還猶豫什麼!

火中取栗風險高,但是收穫也大。

他們本是雲泥之彆,一般情況下,這輩子,怕是連麵都見不到,好不容易抓到的機會,她必須把握住。

古往今來,上位者身邊都不缺爬床小婢,隻是成功者寥寥無幾。

白芷之所以孤注一擲,執意去爬床,是因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優勢在於:她年輕美貌。

劣勢在於:她出身寒微。

然則,這世上貌美女子不知凡幾,賀家少爺那般尊貴的人上人,身邊蝴蝶環繞,美人成膝,她若是不能主動放下尊嚴撲過去,那好不容易碰到的賀家二少隻怕會過眼雲煙一樣把她忘掉。

因此,她隻能捨了尊嚴和清白。

從城裡回來後,白芷忙去泡了羊奶,用黃瓜切片敷麵後,早早入睡,第二天起床便開始活動筋骨。

她身體本就玲瓏有致,平常時候為了遮掩耳目,也為了避免流言蜚語和招惹麻煩,都被馬嬤嬤用束腰給束起來。

這次,馬嬤嬤同樣為她束腰,但是手法卻與從前不大一樣。

原先束腰過後,白芷前麵會平一點,這次束腰,卻是將她的兩團高高聳起,前襟領口左右開叉。

白芷在銅鏡中偶然一撇,羞的立刻垂下了眼睛,小聲問:“嬤嬤,我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

馬嬤嬤歎息一聲:“你一門心思要往高處爬,嬤嬤勸不動你,為了不拖你後腿,隻好拿出看家本事幫你。”

“我曾在林府內宅十多年,見過太多人和事了,美貌是天賜的禮物,可是美貌需要金銀才能維持下去,阿芷若是嫁給一個普通人,最多不過十年,美貌就會消失,若是嫁了一位有權有勢的男子,靠著錦衣玉食卻可一直維繫下去。”

馬嬤嬤的手輕輕拂過阿芷玉質一樣的肌膚,感歎道:“當初我和劉嬤嬤在雪地裡撿到你,那會兒你的小臉和身子都凍成了醬紫色,隻差一口氣就要死了,誰又能想到,十多年後,你竟出落的仙逸脫俗。”

“憑你這身美貌,定能謀得一番富貴。”

馬嬤嬤轉變思想,開始為白芷出謀劃策:“隻是你可想好了,爬床意味著你將要失去貞潔,你擁有的,除了美貌,便是貞潔,你願意用貞潔去冒險?”

白芷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堅定:“貞潔固然重要,可是不邁出那一步,不以身犯險試一次,我心有不甘。”

再說了,縱然冇有了貞潔,縱然她冇能成功釣到賀家五位少爺任意一個,但到了最後,她還可以選擇投入賀鴻海的懷抱。

賀老頭是她最後的兜底保障。

前世的賀老頭就是最愛她這副純欲相交的臉和身子,把她納為外室,隻是夜夜叫她褪儘衣裳供其觀賞把玩。

賀老頭年紀太大,已經無法行房中之事,實際上,前世的她死的當真冤枉,她到死都還是處子之身。

這一世,她可以隨便折騰,哪怕折騰到最後,她一無所獲,依然可以選擇投入賀鴻海的懷抱,享用那來之不用又極其短暫的富貴生活。

“嬤嬤放心,老天爺讓我遇到賀二,想必也是覺得我和他有緣分,或許,我和他,是命中註定的一對。”

腦海中浮現出賀家二少那張年輕英俊的麵龐,那人雖然冇有傳言中那般芝蘭玉樹,但確實年輕,簡直吊打賀鴻海那糟老頭子。

入暮時分,馬嬤嬤陪著白芷挑著燈籠敲響了溫泉莊子的鐵門。

鐵門嘎吱一聲,從裡麵打開。

依然是遮在額前的碎髮,依然是染著黑墨的臉。

白芷的聲音低低的:“你怎麼每天都是這副裝扮?你都不洗漱的嗎?”

賀知山淡淡笑了:“我家少爺每日都要作畫,我是他的奴才,研墨遞筆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沾到身上去,你若是嫌棄我身上臟,大可以就此離去。”

白芷把摺扇往他懷裡一塞,道:“摺扇還你,還有四百兩的銀票和一百兩現銀,以及這包點心,都給你。”

頭頂星星漫天,夜色中,白芷打著燈籠,昏黃的光照映在她身上,仿若仙人下凡。

賀知山無言的笑了,牙齒抵著上顎,努力摁下想將她拆腹入肚的念想,把五百兩退了回去。

“區區五百兩,我不要。”

五百兩,買她一夜,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