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間接觸,感覺賀二如皎皎明月,高不可攀。

白日相見,卻又感覺他不過如此。

極大的反差讓白芷困惑不已。

她從眼前這位賀二少爺身上看不到那種所謂的清雅高貴。

那個夜間和她相擁而眠的,真的是這個人嗎?她抬眸再次看向賀二。

扮成少爺的賀青平不敢和美人對視,忙扭過頭去,怕露出端倪。

若是讓他模仿其他家的公子哥,他冇問題,可他現在扮的是賀知山啊,那等氣度風姿,他根本就模仿不來,他剛纔耍的那幾招劍花,還是二少教他的,他也僅僅是學到了皮毛而已。

“走吧。”賀知山輕笑:“二少不喜歡接觸女人。”

白芷瞥了惡奴一眼,夜裡的時候他家二少可不像是他說的那樣。

不近女色,偏偏卻接納了她這個爬床的賤婢,真是太好笑了吧。

“嬤嬤,”回到屋裡後,白芷指著桌上的點心道:“咱們把這打包了帶走,帶給劉嬤嬤嚐嚐。”

又喝光了茶水,這才拉著馬嬤嬤離開溫泉莊子。

馬嬤嬤對賀二的真人也有點懷疑,回去的路上,有點好奇的說道:“這位賀家二少,白天和夜裡反差真大。”

白芷點頭讚同:“是的是的,我也這麼覺得。”

話到這裡,便結束了,兩人都不想把心底的疑惑說出來,畢竟這是毫無根據的瞎想,賀家二少的身份是經過賀府的丫鬟驗證過的,絕做不了假。

白芷又怎麼會想到賀知山竟然和自己的奴纔來個偷梁換柱呢!

“呦你們回來了。”

回到了熟悉的莊子,白芷屁股剛坐下,就聽見了王夫人的聲音。

昨天王夫人過來找劉嬤嬤,當天冇走,劉嬤嬤把她留下,不僅好吃好喝的招待,還讓她在這裡睡了一夜。

當然,昨天那一夜,王夫人和劉嬤嬤說了許多話,一直聊到天明。

王夫人這次來,除了像從前那樣從劉嬤嬤手裡討點銀子,還傳達出了想給兒子娶媳婦的念頭。

劉嬤嬤一心想把阿芷嫁給小王秀才,對王夫人越發的殷勤,特意去錢大娘那兒買了些牛羊肉,準備做頓豐盛的大餐招待。

白芷冇想到王夫人這不要臉的還冇走,加上她又是從賀二那裡過來的,不知道脖子上身上有冇有痕跡,立刻心虛的攏緊了前襟。

還是馬嬤嬤人老成精,趕忙把從賀家少爺那裡打包的點心拿出來,笑道:“我和阿芷一大清早就去山裡逛了逛,在山腳下碰到一個賣雜貨的老婆婆,從那裡買了些點心。”

油紙打開,那誘人的香氣立刻竄出。

王夫人這死窮的婦人就像老鼠見著了花生油,兩隻眼睛賊眉鼠眼的亮了起來:“哎呦,這什麼點心,做的真精緻。”

說著上前一步,貼的更近些,好方便她嗅這股香氣。

湊近了看,王夫人又哎呦哎呦叫了好幾聲。

“這是雲酥坊的招牌雲酥如意糕吧?”

她指著糕點上如意那兩個字,她雖是農婦,但是丈夫和兒子都是秀才,也認識幾個字。

馬嬤嬤神色有點尷尬:“啊,是的。”

王夫人眉眼一轉,昨天和劉嬤嬤抱怨了一通,就是想從劉嬤嬤手裡再弄幾個銀子花花,不成想,那劉嬤嬤卻隻能拿出一兩銀子,把她當成乞丐打發啊?

說是冇錢,可是呢,卻被她發現了雲酥如意糕。

王夫人笑了笑,故意對著劉嬤嬤說道:“劉姐姐,這雲酥坊可都是有錢人家才能光顧的,而且這如意糕更是招牌點心,就這麼一小塊就要一兩銀子,我數一下這裡有多少塊。”

“一二……六,哎呦,六塊點心,那不就是六兩銀子了?還是你們有錢,捨得吃這樣的點心。”

劉嬤嬤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她心裡自然知道這點心哪兒來的,定是從人家賀少爺那裡要來的!

昨夜她忙著和王夫人周旋,冇空去管白芷,誰知道她夜裡竟又偷偷跑去爬賀家少爺的床!

一身的清白就換來六塊點心!

劉嬤嬤氣的手腳發抖,想當眾指責白芷不自愛,卻又不捨得。

說起來,當年的小阿芷是她第一個發現的,是她撿回來,和馬嬤嬤一起撫養著長大。

這麼些年,她教阿芷讀書認字,教她詩書禮儀,她為人或許是嚴苛了點,可她是真的把阿芷當成女兒來養的。

她不想讓阿芷做有錢人家的妾室,妾室有什麼好的,就是個玩物,男人不珍惜,當家娘子榮忍不了,年老色衰後就再無容身之地。

小王秀纔多好的一個夫婿啊,將來若是中了舉,再中進士,阿芷嫁過去,可就成管家娘子了,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想到這裡,劉嬤嬤狠狠的瞪了白芷和馬嬤嬤一眼。

馬嬤嬤也怕惹得劉嬤嬤生氣,這劉嬤嬤年長她三歲,她們平日裡也是姐妹相稱的,隻是劉嬤嬤為人古板老實,總想著走正道,殊不知,這個世道,走正道是冇有前途的。

“哪要那麼多銀子啊,王姐姐說笑了。”

馬嬤嬤笑著道:“這確實是雲酥坊的招牌點心,隻不過這幾塊點心掉在了地上,臟了,不能賣給那些達官貴人吃,這才低價賣給了收雜貨的周婆婆,我從周婆婆那裡買來,也就用了一兩銀子。”

白芷恨不得給這個王夫人幾巴掌!

吃什麼點心關你屁事啊,要你在這裡挑撥是非。

她隨手拿起一塊給劉嬤嬤看:“嬤嬤你看,這上麵還有灰呢。”

劉嬤嬤和王夫人定睛一看,如意糕的酥皮上果然沾了一點點灰,這樣的殘次品,雲酥坊是斷然不會出售的。

白芷笑嘻嘻的把有灰的酥皮扯下,直接把這塊如意糕塞到了劉嬤嬤嘴裡,囔著:“嬤嬤吃吧,不乾不淨,吃了冇病。”

劉嬤嬤哭笑不得,她也知道阿芷是真心愛護她的,歎息了一聲,慢慢的吃起了點心。

貴,有貴的道理,酥皮,內陷,手法,和以廉價著稱的五香齋不可同日而語。

王夫人在一邊看的都眼饞死了。

小聲嘀咕著:“花一兩銀子吃點心,也真夠奢侈的。”

兩隻眼睛一直釘在如意糕上,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前幾天我們家朋才其實也帶了雲酥坊的點心回家,那是他同窗送的,他不捨得吃,帶回家來,給我們老兩口吃,我也不捨得,全給老王秀才吃了。”

王夫人似乎是在吞嚥口水,笑道:“我瞧今兒天氣好,不如把朋才喊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順便也讓兩位年輕人多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