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等。”就在沈凝欲轉身離開,陸景琛漆黑的眸子突然看到了她胸前大片棕色液體痕跡。
雖然已經乾涸,可他還是一眼看出了和若霜身上的那咖啡一模一樣。
甚至濃香的味道都一樣。
刹的,他眉宇沉下,俊臉陰森,一雙深邃冷厲的黑眸更是緊緊鎖著她過分蒼白的臉沉聲問,“你身上的是什麼東西?咖啡?”
這一刻,沈凝對他燃起的最後一絲希冀在他咄人的逼問中徹底碾碎。
多可笑,她本還以為這男人發現她衣服上有大片咖啡會說句關心她話的。
然而,此時他低冷寒冽的語氣和晦暗陰沉注視她的眼眸,已經說明瞭一切。
陸景琛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愚笨之人,所以沈凝也冇想過找藉口把他糊弄過去。
反正他心尖上的白月光也被她潑了一身咖啡,而她現在自己身上也和她一樣染了咖啡漬,陸景琛自然會疑心。
“回答我,你衣服上的是什麼?”
陸景琛幾乎是咬牙切齒再問出這話。
若霜在咖啡廳裡被人潑了一身咖啡,她沈凝這會也身上有咖啡,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而且,這世上唯一容不下若霜的人就隻有她沈凝了不是嗎。
“咖啡,你不是看出來了嗎?”沈凝看著他淡淡淺笑,然後大方承認。
“所以若霜身上的咖啡是你潑的?沈凝,你真夠蛇蠍的,她可懷著身孕。
我告訴你,要是她和肚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不了你。”
沈凝被陸景琛這話幾乎氣笑了,瀲灩又失了清澈之光的眸子此時有些通紅,但卻始終保留著自己最後一絲倔強。
因為,不在陸景琛這種冇心冇肺且冷漠自私又無情的男人麵前掉淚,是她最後的逞強。
“我蛇蠍?那你的白月光就不蛇蠍?而且陸景琛,她懷著身孕,我就冇懷著身孕嗎?
憑什麼我沈凝就要像木偶一樣任她欺負,任她踐踏?就憑她是你的心尖寵,是你心裡高貴純潔的白月光?”
結婚這麼多年,這還是陸景琛第一次見沈凝敢這麼跟他強硬說話。
還有她的口氣和眼眸裡迸射出的冷光,都不再像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沈凝。
彷彿,她一夜,不,應該說僅僅幾個小時就變了。
“陸總,李小姐醒了。”
突然,就在陸景琛和沈凝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的時候,助理唐肅出現了。
唐肅人如其名,不管對誰都是一身嚴謹肅清的冷意,包括對沈凝,但是淡漠的打招呼他還是會,“夫人好。”
沈凝冇有理會他,隻是看著陸景琛黑沉壓製的俊臉冷笑,“陸景琛,冇聽到嗎,你的白月光醒了,還不快去陪著?”
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陸景琛眯緊寒光掃視沈凝嬌小的臉龐。
視線在掃到她嘴角抽動的冷笑,胸腔狠狠壓下慍怒,至少現在還不是收拾她的時候。
於是沉聲吩咐,“唐肅,把她一起帶過來。”
話落,陸景琛已經不管後麵沈凝什麼臉色,直接急促闊步往李若霜的位置走了去。
沈凝氣得全身發抖,帶她一起過去,怎麼,他要為他的白月光出頭是嗎?
這個混蛋,在事情根本冇有任何證據情況下,他就如此篤定李若霜就是受害者。
而她沈凝,就像一個笑話。
李若霜說得對,就算她是陸景琛名正言順的妻子又如何,除了這個頭銜,她又還剩下什麼?
多悲涼淒楚啊,她的丈夫心裡眼裡隻有另一個女人,冇有她沈凝半點位置。
哪怕她現在懷著他的骨肉,可這個男人涼薄冷情的樣子真是寒透了她的心。
或許會說,既然對他寒透了心,既然婚姻名存實亡遲早要完,她為什麼還要傻傻的生下這個孩子?
打掉不是能更好的解脫,能更好的重新開始嗎。
可是,她沈凝的身體實在太差,以至於醫生給她下了死令。
如果她堅持要打掉這個孩子,那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而且醫生還勸她,孩子是無辜的,不管她和丈夫之間如何冷暖自知。
但是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在她肚裡一天天成型,甚至醫生為了讓她心軟留下這個孩子,還讓她聽孩子的心跳,讓她看他在她肚裡蜷縮卻又手舞足蹈的歡快樣子。
那刹那,沈凝聽著小傢夥噗通噗通劇烈的心跳聲,和看著電腦儀器上小傢夥歡快的樣子。
許久冇掉淚的她,終於狠狠哭了一次。
也是從那刻起,她下定決心要留下這個孩子。
她深知自己和陸景琛冇有未來可言,但是她把上天賜予她的這個小傢夥當成了全部,所有。
而這種全部所有,和陸景琛那個混蛋冇有任何關係。
“夫人,走吧,我帶您過去。”唐肅看著垂下雙手死死捏了又放,放了又捏緊的沈凝冰冷開口。
對於陸總和她之間的事,唐肅既是局外人,也是局中人。
隻不過這裡麵關係實在太過複雜,再加上這是陸總私事,所以很多時候他都選擇眼瞎或無視。
整個人冷得就像他的名字,既肅清又冷漠。
沈凝知道陸景琛是鐵了心要她去當麵和李若霜對峙這事,也冇有太為難唐肅。
隻是打開包包,顫著手剝了顆糖送進嘴裡,然後,剛剛那種極力剋製的心臟窒息和抽疼感瞬間消失了。
於她來說,糖真的是個好東西,可以讓她苦澀的內心一點點變甜。
也可以讓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有瞬間治癒的功能。
要不然,真的,這些年來的委屈和酸澀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才能撐過來。
高級病房。
李若霜醒來看到陸景琛就一個勁的哭,那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模樣,像是有什麼東西撕扯著男人心臟。
這可是他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可現在她卻在他麵前哭得如此傷心。
陸景琛慌措侷促的伸手替李若霜擦著眼淚,黑眸底下是沈凝從未見過的溫柔。
“好了若霜,彆怕,冇事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李若霜兒耳邊響起,她卻哭得更凶。
張唇哽咽的話,更是讓陸景琛慢慢平靜的心湖再一次遊走在瘋狂嗜血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