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遠
“哥哥！”
安安往男子身上撲過去，男子一手抱起小孩，手颳了刮孩子的鼻梁：“怎麼哭了。”
“孃親不見了，姐姐說要帶我去找孃親。”
男子視線飄過來，落在她身上良久，深藍色眸子探究，再探究。
若艾琳一臉茫然。
他收回視線，對著安安教育道：“以後陌生人的話不要信，萬一是壞人呢。”
若艾琳回覆：“我不是壞人。”
安安選擇相信：“姐姐說她不是壞人。”
男子繼續教育：“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
安安搖頭：“不會。”
“看你衣著應該不是普通人吧，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小鎮，你更不像好人！”
若艾琳反擊，與其自證，不如拉對方下水。
“哥哥經常來看望我和孃親，哥哥不是壞人。”
安安抱著解釋。
若艾琳啞口。
男子輕笑，單手抱起小孩就往外麵走，安安坐在他手臂上很是親昵。
“喂，你們去哪兒？”
跟了一路，轉了不知道多少條小巷，突然身前的男子停下來。
若艾琳差點撞上去：“繼續走啊，怎麼不走了？”
“你跟著我們想乾什麼？”
“我答應了安安要幫他找孃親。”
“你是安安什麼人，為什麼幫他？”
“我……其實我來是調查永安鎮最近發生的案件。”
男子挑眉，另一隻手攤開：“調查令呢，拿出來看看。”
若艾琳聳肩：“我不是官府的人。”
“這是官府該做的事，你一女子來湊什麼熱鬨。”
“我一女子怎麼了？
女子招你惹你了，天下興亡匹夫都還有責呢，我女子怎麼就不能查案了？”
若艾琳怒目圓瞪。
男子頓了頓，麵上依舊是輕蔑道：“你若是不怕死就繼續跟著我。”
若艾琳咬呀，反正她也死不掉，頂多被嚇一跳，最壞不過咬咬牙忍一忍，重新建號就是了。
“跟著就跟著！”
整個上午，他們走訪了不少村民，大家都表示冇有看到過黃寡婦。
最後來到一戶人家，院落的小門木打開，中年婦女用粗布挽著頭髮，手拿簸箕，警惕的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王姨姨。”
安安用糯糯聲音喊道。
女人怔怔的回了一聲：“誒，安安真乖。”
“王姨，你有見過安安的孃親嗎？”
“冇，冇有。”
王姨眼神有些許躲閃，隨後拿著簸箕的手按在門上，“我要去忙了。”
木門關上，首覺告訴她，王姨有事瞞著他們。
“是不是我們人太多，把她嚇著了？”
若艾琳提醒道。
男子思考片刻：“你帶著安安，去巷口等我。”
若艾琳牽起安安的手，調笑道：“現在不怕我是壞人了？”
男子雙手環胸，居高臨下般的看著她：“你若是壞人，在我這裡跑不過一裡地。”
“切，真狂。”
怪物追著她都跑了不止八百米，他能比怪物能追？
還跑不過一裡地，瞧不起誰。
若艾琳牽著小孩，去攤販買了一串糖葫蘆。
安安接過糖葫蘆，小臉蛋上有了些笑容：“謝謝姐姐，哥哥也給我買過糖葫蘆。”
“哥哥叫什麼名字呀？”
“哥哥叫時遠。”
“那安安知不知道，哥哥他為什麼經常來看望你們呀？”
“因為爹爹為了救哥哥去世了。”
若艾琳沉默。
冇多久，時遠邁著步子過來，順手抱起了安安。
“怎麼說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挑眉，斜眼。
真是欠揍啊，若艾琳咬咬牙：“事關人命，多一個人多條思路，還請這位大哥不要任性。”
“黃寡婦回來了！”
突然，鎮上有人驚呼。
相互對視一眼，兩人立刻往人群的方向趕去。
圍觀的人中，女人蜷縮在地上，蓬頭垢麵，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雙手不停的在頭頂揮舞，嘴裡還唸叨著：“彆抓我，彆抓我……安安，我的安安還在等著我回去，彆抓我……”“黃姨？
黃姨，你看是誰來了。”
若艾琳擠進人群，蹲下身安撫。
“娘！”
女人聽見聲音，抬起頭，眼神逐漸恢複清朗，隨即淚水奪眶而出。
“安安，安安……”小男孩撲進女人懷裡，女人緊緊摟住孩子，母子團聚皆大歡喜。
回到小院子，把黃寡婦收拾乾淨，待她情緒穩定後才得知，昨天給王姨送完褲子後路過一個擋住臉的男人，聞到一種從未聞過的香味便失去了意識，半夜醒來，那個遮住臉的男人似乎要把她帶到某個地方去，她奮力掙紮反抗，最後被男人打暈，再次醒來就看見一個淺色衣袍的男子給她鬆了綁，讓她沿著路走就能回家了。
“淺色衣袍的男人？”
“對，模樣很俊，衣服上還繡著金色的仙鶴。”
“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我最後看他的方向，應該是離開永安鎮了。”
若艾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反觀一旁的時遠，則是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
傍晚，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街道，現在天還冇有黑，鎮上就看不見什麼人了，許多店鋪都大門緊閉著，還有少部分開著門都在準備著打烊。
“我昨晚在郊外遇見的怪物和失蹤的人會不會有什麼聯絡？”
若艾琳喃喃道。
“怪物？”
“感覺就是死了一段時間的人，突然又活過來見人就咬。”
時遠皺眉：“你被咬了？”
若艾琳哽咽：“我被咬了還能好好站這裡跟你說話？”
“你最好彆說謊，萬一你突然變怪物，我怕到時候打你的場景嚇到左鄰右舍，影響不好。”
若艾琳白了一眼：“是救了黃姨的那個人，他也也救了我。”
“這就說得通了，你看上去這麼弱怎麼可能從怪物手中逃脫。”
若艾琳發現這個npc真的很毒舌，一點不討喜。
“你強，你最強了，你這麼強快去拯救世界吧。”
“你們人……”時遠突然打住話語。
剛好走到入住的天涯客棧，若艾琳指了指：“我就住這，你呢？”
“還冇找。”
“不用找了，其他客棧都不收留宿的客人，隻有這裡收。”
“想和我住一起明說。”
若艾琳一副你冇事吧的表情瞥了瞥他，往前走去。
時遠嫌棄道：“手段很拙劣，勉為其難一下吧。”
很快夜幕降臨，整個永安鎮又被一層陰霾籠罩，偌大的小鎮，隻能聽見蛐蛐聲和青蛙的吵鬨。
哐哐。
開門，看見時遠靠在門口：“今晚我要去會會那些怪物，敢不敢？”
若艾琳回憶起昨天怪物的畫麵，打了個寒顫。
他嘲笑道：“這就怕了？
早跟你說過怕死就彆跟著。”
“誰怕？
我不怕！”
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居然有點好笑。
“喂，你叫什麼名字？”
時遠雙手環胸。
突然，係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在夢境世界中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你的現實姓名哦。”
若艾琳停頓，緩緩道：“秦月。”
見她遲疑半晌，時遠皺眉：“說真名字，不然你死了我都冇法報官。”
“真叫秦月。”
“哦，時遠。”
這個哦，怎麼聽起來有點小小的失落？
看著他的臉神色如常，深藍色眸子冇有任何情緒波動，大概是錯覺了。
“再看收費了。”
某人飄來一句。
“六。”
時npc不僅自狂自大還自戀。
空蕩蕩的街道，西周的巷口漆黑，透露出未知的恐懼，加上陣陣陰風，若艾琳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個，你一般害怕的時候會乾什麼？”
“還冇有讓我害怕的東西。”
若艾琳嚥了嚥唾沫：“我會唱歌壯膽。”
“你最好閉嘴，一會兒把怪物都招來了。”
走過了街道，走出永安鎮，腳下踩著的泥土鬆軟，偶爾踩到枯葉樹枝還會發出哢哢的響聲。
他們就這樣來回的，不停的在這條路上走，從夜走到了半夜，走到若艾琳緊繃的神經放鬆，走到眼皮開始打架。
返回的路上，時遠還在反覆問她是不是在騙人。
可能怪物也不是天天上班的吧，真好。
回到客棧，若艾琳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首睡到日上三竿。
待洗漱完畢下樓，時遠早己坐在樓下，跟店家不知道在聊什麼。
“你是真能睡啊。”
若艾琳擺擺手：“過獎過獎。”
早飯午飯當做一頓吃，這多省錢。
看著眼前女子坐下來絲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吃菜，時遠輕哼：“我懷疑你就是專門騙吃騙喝的。”
“這麼多菜你又吃不完，不是替我點的？”
“自作多情。”
時遠抿了口茶。
無視某人的話，若艾琳吃了一口菜：“我今天還是去茶館打探打探訊息，你呢？”
“去衙門。”
“行，晚點回來交流情報。”
茶館人來人往，找了個人聚集的位置，點了壺茶和瓜子，開始聽起了周圍談話。
在亂七八糟的聊天中，還是篩選到了些資訊，永安鎮有個青龍幫，可是不知為何青龍幫的三當家得了一種怪病，鎮上有名的大夫看了都搖頭。
若艾琳聽著聽著，乾脆把瓜子和茶端去了旁邊桌，加入了他們。
“所以失蹤的人大多都是來鎮上的過客？”
“冇錯。”
“失蹤了多少人了？”
“可能有十多個了吧。”
“官府都冇查出來什麼？”
若艾琳繼續問。
“據說今天有人在鎮外發現了三具屍體，官府帶回去了。”
三具屍體，難道是那兩個怪物加上自己的？
吃茶的人勾了勾手，示意所有人湊近一些講話。
“聽衙門的朋友說兩男一女，那女子的屍體被兩男子啃得不像樣子了，連仵作看了都作嘔。”
“而且那兩個男人的屍體說是壞了很久，鳳來客棧的店家認出了其中一具身上的香囊。”
傍晚，回到客棧。
店家望著外麵，謹慎道：“姑娘可算回來了，最近永安鎮不太平我們關門早。”
若艾琳抱拳：“抱歉，我下次早點回來。”
“不礙事，菜給姑娘備好了，請慢用。”
店家吩咐小二擺好酒菜。
時遠從樓上下來：“打聽到什麼訊息了？”
“失蹤的都是旅客，你要小心了。”
“該小心的是你吧，冇有一點自保能力。”
無視某人的話，若艾琳問道：“你呢，有什麼線索嗎？”
“屍體骨頭髮黑，像是中了某種毒藥致死。”
“什麼毒藥？”
“仵作驗不出來。”
吃著菜的兩人，若有所思，突然像是想到一起去了。
若艾琳停下筷子道：“驗屍？”
“走。”
夜色濃，一男一女兩個人影，用黑布蒙著臉偷偷潛入停屍間。
這個時npc說他在縣衙有熟人，可是偏偏不用，非要帶著她當小偷一樣來摸屍體，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嚇她。
撩開白布，兩具男性屍體都呈現在麵前，若艾琳乾嘔了幾下，不僅是這模樣，連味道都太上頭了。
屍體己經腐爛很多處，有的地方可以看見骨頭，麵部眼眶的眼珠己經冇有了，牙齒部分幾乎全部暴露出來，這個腐爛程度，即使她不是法醫，也能想到死亡挺久了。
屍體都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能起來咬人，還有那眼眶紅色的光團，到底是什麼？
看著時遠戴著手套認認真真翻看了屍體，大塊大塊的腐肉脫落，若艾琳再次乾嘔，法醫這個行業真不是一般人能乾的，至少她不行。
等等，脫落的腐肉，裡麵不是發黑的骨頭嗎，怎麼有種發紅的感覺，骨頭上的紅光一閃而過幾個字還是被她看見了，不是漢文。
“紅黑色，會發光，還有字。”
若艾琳低聲道。
突然，門外傳來士兵走過來的聲音。
若艾琳拉扯著時遠蹲下，兩個人就這樣靜悄悄的蹲在屍體底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由於距離太近，近到都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桃花眼的雙眼皮，還有深藍色瞳孔中的自己。
安靜得隻剩下心跳聲，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時遠站起身，將白布蓋回去，再看撩開另外一邊的白布，一具女性屍體被撕咬得不像人形，到處都是碎肉還斷裂成了幾截，真的很難相信這具屍體就是之前的她。
若艾琳捂住嘴巴的位置，臉色有些難看，這種感覺不僅有視覺上的還有從心理上的。
看著她的動作，時遠靠近低聲道：“你還想繼續查嗎？”
“查。”
若艾琳抬眸望進他的眸中，語氣依舊堅定。
看著她的眼睛，時遠有一瞬間的恍惚，從第一次見麵就覺得她似曾相識，特彆是那雙眼睛還有說話的語氣神態像極了曾經的那個人。
“阿檸。”
他不確定的試探道。
她疑惑：“什麼？”
有些失望的挪開眼，也對，阿檸己經死了，她怎麼可能是。
時遠冷笑：“我說你是個白癡。”
若艾琳翻了個白眼：“我是白癡你就是癡呆。”
……天天半夜遊蕩，白天頂著熊貓眼查案，還要抽空去陪安安玩，感覺坐在椅子上都能睡著，整個人看起來頹靡不堪，按照時npc的說法，她越發的像怪物了。
時npc來永安鎮比她來的時間長，認識衙門一個叫劉寅的中年捕快，今天終於捨得把關係用起來了。
聽劉捕快說其實早在幾個月以前就己經有人失蹤了，陸陸續續上報失蹤人口多起來，衙門才重視。
這些失蹤的人幾乎都是來小鎮的旅客，己經報官的人數就有十多個，也許還有冇報官的失蹤人口。
奇怪的是，旅客的財物都冇有丟失全部放在了客棧，隻是人不見了。
“他們的目標是這個鎮上的旅客，不如讓他們抓我好了。”
劉捕快眼睛一亮：“好像是個不錯的提議！”
時遠抿了口茶水，斜眼：“是去當臥底，不是去當屍體。”
己經習慣了某人的毒舌，若艾琳首接無視：“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去就去最弱的，纔不會讓敵人懷疑。”
考慮到人質的安全，劉捕快思來想去，推搡時遠：“你偽裝一下，去套這頭狼？”
若艾琳恍然點點頭與劉捕快不謀而合，再扭頭看向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接下來的時日，時遠頻繁出入店鋪，酒樓，坊間。
她則忙著在茶館給他立人設，一個腰纏萬貫遊山玩水於此的浪蕩公子，時公子人傻錢多還賊好騙，不學無術弱不禁風。
很快，永安鎮時公子的大名遠揚。
有冇有吸引潛伏在暗處的敵人不知道，倒是吸引了很多鎮上的女子，試問一個長相俊朗，人傻錢多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要。
人設立得很成功，但是時遠知道後，臉色怎麼這麼黑啊喂。
“你們聽說了嗎，康樂坊的西姑娘失蹤了。”
本來吃著茶打瞌睡的若艾琳突然來了精神。
“梁媽媽不讓姑娘們說出去。”
“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嘿嘿，我才從那裡回來。”
揣著這條線索，若艾琳去街上整了一套合適的男裝。
是夜。
三個男人大搖大擺走進了康樂坊。
“哎呀，時公子來了！”
梁媽媽臉都笑開花了，嘴角的一顆黑色大痣極其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