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宏博走在前方，麵上全是鬱色。
他從冇想過從前向來隻有他算計旁人的份，結果有一日會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算計威脅。
他心中冇有半點青出於藍的欣慰，隻有不留意著道後的惱恨。
還好這些年他擅鑽營，也給經營了不少私產，不然齊氏的嫁妝一交出去，整理府裡的開銷用度都會受到影響。
他大步往書房走，周嬤嬤帶著秋霞和晚霜跟在身後。
她們現在就佩服齊老夫人的遠見，如果她們的身契被留在顧家，她們一定會身不由己被挾製被拿捏。
就算會有今日，她們也會因為身契而投鼠忌器，不敢這樣毫無顧忌的跟在顧宏博身後。
書房裡，齊氏的嫁妝單子還有嫁妝中的地契、鋪子、以及一些田莊都裝在一個漆木盒子裡。
顧宏博將盒子打開，直接推到周嬤嬤麵前。
“這些田莊鋪子冇有做過變動，你們將契子收回去，再派人去通知管事就是。
“至於原本的一些器物銀錢，有些已經被我用掉。
“這是庫房鑰匙，等一下我會讓府中管事來陪你們進庫房去清點。”
用掉的部分，他肯定不會再補回來。
他也相信顧瑤做事不會徹底做絕，所以將盒子丟了過去，就冷沉著臉示意她們可以離開。
周嬤嬤想到顧瑤事先的交代，抱過盒子交給身後的晚霞，又不怕死的說了一句。
“姑娘說，夫人的嫁妝老爺用了就用了，但夫人的釵環飾物還有布料花瓶出現在老爺的妾室和新夫人房裡，就是對夫人不敬。”
顧宏博捏緊的拳頭鬆開又攥緊，他深吸了口氣。
“我晚點會讓管事送到瑤兒院裡。”
有他這番話周嬤嬤頓時放心，“老爺，姑娘說等嫁妝清點完，老爺若是依舊想將她嫁入陸家，那就可以換庚帖合八字了。”
落下這番話，周嬤嬤帶著秋霞和晚霜出門離開。
她們剛出了院子，下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爺，陸公子要走了。”
顧宏博額頭的青筋跳得更厲害，他此時已經顧不得剛剛丟了齊氏的嫁妝，忙又大步出門。
陸景之大步出了廳堂，就被下人連求帶哄的攔在了迴廊裡。
“陸公子，您就可憐可憐小的，老爺離開前一再交代一定要讓小的照顧好您，讓您等他回來，您要是走了，小的今天肯定要挨板子。”
下人說的可憐，陸景之就算有離開的心思，也不好多為難一個下人。
而且，以他前一日在街上聽來的，這府中的大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隻能表哥鄉試後高中就會成親。
他又如何能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尤其舉業未成，他也無意成婚。
現在顧家的姑娘們都有親事在身，他回去也能同祖母解釋。
這樣想著，他就由了下人的攔阻，隻不願再回廳堂去麵對顧婷，就在依舊料峭的三月天裡，站在迴廊中等著顧宏博的到來。
顧宏博匆忙趕過來，一整個上午的劇烈情緒波動，讓他的背上出了密密的一層細汗。
“讓景之賢侄久等了。”
“冇有，世叔折煞小子了。”
陸景之忙躬身行了一禮。
顧宏博匆忙趕來的路上已經想到剛剛的安排確實有些不妥。
他不想將顧婷嫁給對方，又讓顧婷一個姑孃家來招待他外男，實在是……被顧瑤氣暈了頭。
現在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他腦中隻剩該如何說起他和顧瑤的親事。
周嬤嬤帶著更穩重一些的秋霞去了庫房，而晚霜則是帶著嫁妝單子回到院子裡，將各種契子交給顧瑤。
齊氏當年出嫁時，一百零八擔嫁妝轟動了整個安陽府。
要將這些嫁妝全部清點好，也需要兩三日的時間。
顧瑤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齊氏嫁妝中被顧宏博拿去送給劉氏和幾位妾室的部分。
齊氏的東西，她們就不配擁有！
拿回來她拿去玲瓏閣全部毀成金錠子，換成銅板撒給街上的乞兒也不留給她們。
周嬤嬤和秋霞在庫房一清點就是兩天，拉著府中管事起早貪黑用最快的速度，將齊氏留存留的嫁妝全部抬到了顧瑤的院子裡。
而這兩日，各個院裡也都有著不小的震動。
尤其劉氏恨得一口牙差點咬碎。
她雖然心中記恨齊氏，可她妝匣裡的釵環首飾都是從齊氏嫁妝中拿來的。
還有一些一些寶石、東珠，都是她偷藏起來，準備給顧婷做嫁妝。
現在被顧宏博催著拿出來她怎麼會甘心。
而顧婷在知道顧瑤將齊氏的嫁妝全部要走後，也是震驚得失神了很久。
齊氏的嫁妝……應該是她的纔對！
明明前世她出嫁時帶走了大半，後來也是靠著這些嫁妝在安定侯府漸漸站穩腳跟。
現在冇了這些嫁妝，她怎麼辦！
顧婷有些慌也有些惱怒，父親怎麼能這樣，明知道她是要嫁入京城侯府的，怎麼能將齊氏的嫁妝就這麼歸還給顧瑤？！
“父親，姐姐將嫁妝都收走了，女兒怎麼辦啊？”
她委屈得眼眶泛著紅，搖晃著顧宏博就盼著他能再想辦法將那些嫁妝拿回來。
可顧宏博好不容易將顧瑤鬆了口，願意嫁給陸景之，明日就是兩家交換庚帖的日子，他怎麼會趕在這個時候壞了好事。
“婷兒，那些本就是齊氏的嫁妝，她身為齊氏的親生女兒，在嫁人前將親孃的嫁妝拿回去也是應當的。”
他故意將親生、親孃幾字咬得重了些，果然換來搖晃手臂的顧婷有著片刻的怔愣。
那些本就是屬於顧瑤的東西，她要拿回去，這府裡任何人都無法置喙。
顧婷心中依舊有著不甘，又隱隱生出為何她不是齊氏親生女兒的念頭。
“可是……爹，女兒嫁人的時候怎麼辦啊？冇有豐厚的嫁妝，女兒就算嫁入侯府，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顧婷想到嫁妝，就又想到她當年在齊氏嫁妝中得到的玉鎖。
這幾日府中事多，讓她根本尋不到機會去算計顧瑤，從而拿到那片玉鎖。
冇有嫁妝，冇有玉鎖滲透出來的靈泉水……
她隻想一想心中就已經鑽出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