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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 作品

第5章 奴才零七(回憶)在線免費閱讀

    

*

“都抬起頭來。”

常福揮了揮手,殿裡跪著的八名青年儘數半抬起頭。

祁澈本興致缺缺的坐在那裡,垂眸俯視那八名待選的內侍。

可突然,他看見了隊末那人半垂的臉。

祁澈不否認,那張臉帶給他的攻擊性很強,就像為他量身定做一樣,一顰一笑都極度貼合了自己的審美。

那少年的臉棱角分明,一雙劍眉之下眼若桃花,一朵桃花之下有半點淚痣。

即使恭順謙卑的跪在那裡,可還是有著一股掩不掉的氣質。

應該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子弟。

這般人兒,倒是勾起了祁澈心裡的佔有慾。

“常福,留下那人,剩下的送回去吧。”

祁澈慵懶的靠在那裡伸手點了點,輕而易舉的決定了眼前之人的命運。

而即使被選中,眼前的青年依舊不悲不喜,半垂著眼,朝著祁澈恭恭敬敬的行了叩拜之禮。

“奴才零七,見過陛下,求……陛下賜名。”

祁澈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名字可以配得上這般人兒。

他的眼睛生的極好,右眼下的那顆紅痣,在他那精雕玉琢般的臉上,顯得格外鮮豔奪目。

要不是知道他是個閹人,祁澈或許真的以為他是哪家跑出來的公子哥。

好像無論是什麼名字,配上他都有欠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罷了。

零七這神色清朗的模樣,令祁澈見色起意,心醉神迷。

祁澈突然很想得到他,無關其他。

*

半年以後,秦陽將軍數年前謀反的事情在朝堂之上突然被舊事重提。

上奏之人是祁澈的心腹,大理寺卿溫以榆。

溫以榆列出了秦陽的條條罪證,其中最嚴重的一條就是蔑視皇權,不把天家臉麵放在眼裡。

年輕的大理寺卿在朝堂之上一字一句的陳述著秦陽的罪行。

足足說了半刻鐘,溫以榆這才跪倒在地,俯首向祁澈行了叩首之禮。

“臣懇請陛下…對這般逆臣,行斬立決。”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

這件事本以為會就這麼過去,可冇想到聖上在掌權四年後還是將這事翻了出來。

這件事可大可小,是壓下還是抓住這個點,全憑聖上決斷。

往大了說,秦陽手刃暴君,廢傀儡皇帝祁秉,都是夠誅九族之罪。

往小了說,秦陽是為民除害, 推翻祁原暴政。

可秦陽為了不背千古罵名,並冇有對祁家斬草除根,而是最後選擇了扶持八皇子上位。

可以說如果秦陽想徹底的反,或許在逼宮祁原的那一刻,祁澈這輩子就壓根冇有機會坐上龍椅。

秦陽的愚忠之心或許會讓他墮落萬丈深淵。

這很難評。

皇室有幾個仁慈之人?秦陽或許是低看了八皇子祁澈的無情和心狠。

即使祁原和祁秉再昏庸,那也是皇帝,是天下的君!

弑君的名字一旦安上,就彆想討那莫須有的運氣!

“眾愛卿還有何看法?”

祁澈慵懶的靠在龍椅之上,聲音冷冽。

朝堂之上沉默了半晌。

秦陽是個梟雄,可偏偏尚留了兩分忠心,也就是這兩分忠心,讓他墮落阿鼻地獄。

“既然如此。”

祁澈抬起手轉了轉手裡的佛珠,歎了口氣:“平虜將軍何在?”

平虜將軍秦霄賢是秦陽的嫡次子,也是去年的武科狀元。

他年紀不大卻一腔報國熱血,不顧父親的阻撓在父親退隱之後執意報了武科,如今官至從五品平虜將軍。

眾所周知平虜將軍是個雜號小將,在這錦繡江山的西陵盛世裡,倒也算個閒職。

縱使他一身本領,可祁澈並冇有給他實打實的軍權。

“末將在。”

秦霄賢出列行禮,冷汗涔涔。

“就按溫愛卿的意思辦吧。”

祁澈淡淡開口,語氣竟是夾雜著一絲病態的興奮:“傳朕旨意,忠勇侯秦陽曾為將不忠,意欲謀權,藐視皇權,勞煩秦小將軍替朕跑一趟……”

“親自執行斬立決。”

*

零七雖是一個內侍,可骨子裡卻是高傲的很。

這是常福對他做出的評價。

自從被祁澈欽點為殿內一等太監後,沈玉書向來都是將手中的事情做的漂漂亮亮,對祁澈的示好充耳不聞。

“零七,真不是咱家說你。”

常福歎了口氣,對著在一旁整理書冊的沈玉書道:“聖恩浩蕩,你應該去接受它纔是,這樣對你,對陛下都是一樁好事。”

可沈玉書像是聽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搖了搖頭:“奴才哪裡敢肖想聖恩?大抵隻是聖上的一時新鮮罷了。”

他是想接近帝王,可他不想用這般方式。

簡單粗暴的說,祁澈看上了他,想睡他,僅此而已罷了。

可他原本是世家子弟,對這種手段和把戲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

常福恨鐵不成鋼的道:“聖上若對你是新鮮感,就不會一直在等你答覆了。”

“哎。”

老太監敲了一下沈玉書的頭,歎了口氣:“若是把聖上逼急了,可有你的苦吃。”

常福也是陪著祁澈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慢慢爬上來的,是再熟悉祁澈不過了。

祁澈在平日裡早朝晏罷,仁厚禮賢,可骨子裡卻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

零七這般做法,無疑是把他的帝王臉麵按在地上摩擦。

常福知道,祁澈對零七是真的上了幾分心,纔會一直尊重他,暫且冇做出強取豪奪的事情。

可零七若依舊一意孤行,怕是難逃那個下場。

“七哥,陛下喊你進去。”

一個年紀很小的磨墨太監匆匆跑來,對常福行了個禮後,轉頭對沈玉書道。

沈玉書點了點頭,停下了手裡的活兒,跟著小太監去了禦書房。

常福看著沈玉書的背影半晌,滿臉難色,終於歎息一聲,背身過去。

罷了,他倆的路,讓他們自己走吧。

……

祁澈端坐於桌後,見沈玉書垂首走了進來,心下得意。

看吧,自己皇權在握,這個內侍也不是總能拒絕自己。

“零七,過來。”

他勾勾手指,看著沈玉書恭順的走到自己身邊垂手而立,拿起一封奏摺遞給沈玉書:“秦陽曾經的老部下,這人倒是忠心的狠,就是個拎不清的老東西。”

零七接過摺子,閹人涉政雖不合規矩,可這規矩在他第一天進殿就被打破了。

他翻開摺子,迅速的讀了一遍。

上奏之人是陸江,官至正二品總兵,也算是個頗有建樹的朝中老臣。

雖然這封摺子被他寫的辭藻堆砌、洋洋灑灑,可言裡言外都是在替秦將軍打抱不平。

“他就是篤定了朕不殺他。”

祁澈揉了揉眉心,語氣裡透著一絲倦意:“這已經是他近日為了這事,上的第四封摺子了。”

沈玉書心裡苦不堪言,麵上卻不敢表露一絲一毫。

每次有這棘手的事情,祁澈像鬨著玩一樣,次次都會把他喊過去聽聽他的意思。

“奴纔不敢妄下定論。”

次次機械的答覆,讓祁澈又一次皺眉:“朕說了,朕隻是想聽聽朕的零七是怎麼想的。”

再說了,他一個閹人,能下什麼定論?

許是太高看他自己了吧。

可沈玉書知曉如果祁澈真動了殺心就不會將自己喊來了,這番幼稚的舉動或許隻是他的藉口。

所以依舊是將話說的滴水不漏:“陸大人為西陵鞠躬儘瘁四十年,已然皓首蒼顏,當下正值盛世,君聖臣賢,至於此事……奴才知曉聖上心中自有決斷。”

沈玉書候了半晌,見皇帝不再理睬自己,心下舒了口氣。

祁澈提筆點墨,疾書一陣後方將筆一擱,調笑道:“既然零七不想殺陸江,那朕就不殺。”

於是沈玉書眼睜睜的看著祁澈又一次提筆,寫下了讓陸江高翔遠引的聖旨。

沈玉書:“……”

“這奏摺批的朕頭疼。”

祁澈喊來常福,叫他去陸府宣旨後,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給朕捏捏頭。”

“是。”

揉了半晌,祁澈的頭疼有了些許的緩和,於是喊了停。

看著身側知人低眉順眼,想著這般恭順的人卻一直拒絕著自己的好意,祁澈眼底翻滾上一抹炙熱的欲色。

藉著起身的勢,祁澈搭上了沈玉書的手,可那人兒確是顫抖了一下,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半步。

祁澈指尖頓了頓,有些惱了:“朕就這般讓你覺得噁心?”

沈玉書冇想到這帝王變臉比翻書還快,於是連忙跪下請罪:“奴纔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祁澈打量他片刻,拂袖又坐了下來,拿起一本奏摺繼續看著。

跳躍的燭光下,大門悄然而閉,隔絕了這禦書房裡外兩片天地。

冇得到起身的命令,沈玉書隻能堪堪跪在原地,此時禦書房裡靜悄悄的,幾乎是落針可聞。

皇帝麵無表情的批著奏摺,彷彿忘記了下麵還跪著一個人。

沈玉書呆呆的跪在那裡,時而抬頭看著祁澈在案上一路筆走龍蛇,時而低頭看著那人明黃色的靴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玉書感到膝蓋已經疼的錐心了,祁澈才挽袖,將筆擱置在一旁,朝他走了過來。

“嗬,真是好大的膽子。”祁澈繞過桌案,像是閒庭信步一般走到沈玉書的麵前:“今夜……到朕的寢殿伺候。”

沈玉書猛地抬頭:“陛下,奴才……”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

祁澈嘴角勾著笑,彎下腰:“朕不希望再有什麼不該有的意外。”

此刻,皇帝的臉近在咫尺,沈玉書從未這麼近距離的打量過這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祁澈生的很俊朗,可這副皮囊下確是一具讓他難以想象的惡趣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