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離

    

“錦寧,此事是我的錯,若是要泄憤,你來尋我便是,不要為難予安。”

眼見江予安如此嬌弱,卻還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沈崇內心突然湧起一股保護欲。

江錦寧雖身姿纖弱,卻足比江予安高出半個頭來。

在沈崇眼裡,若是江錦寧真的對江予安動手,這嬌弱人兒大抵是連命都冇了。

想到這兒,沈崇完全忘卻行這偷腥之事的是他,竟側身擋在江予安身前,滿是恐懼的眼被防備填滿。

他是怕江錦寧的,打心底害怕。

若不是如此懼怕,他也不會徒長了貪念。

年少時,他愛慕江錦寧。

十西歲的江錦寧膚若凝脂,麵若桃花,嫋嫋憐人,街巷驚鴻一瞥,一眼便勾了他的魂。

他不過一布衣書生,又怎的配得上盛京最大布行的嫡女?

上天憐憫他,街巷涼亭的一次邂逅,竟讓江錦寧對他生出些許好感。

他憑著柔情蜜語成功俘獲了江錦寧的心,於是靠江家老祖的施捨,謀了個一官半職。

本想老老實實做個縣官,卻不想正值朝堂變動,州縣百官斬首入牢三十有二,官職多懸。

他一躍從小小縣令提拔成了郡守。

隨著職位的升高,往日放低姿態的人,愈發看不慣江錦寧。

江錦寧沉著冷靜,行事果斷,兩人之間的相處永遠都是相敬如賓。

她拋頭露麵,遊走鋪戶,從不向自己哭訴辛勞,也不向自己索求安慰。

甚至慷慨地將江家胭脂行的生意放給自己打理,填補府衙銀兩的空缺。

女子的生意,總是會有些閒言碎語,哪怕謠傳的難聽了,也未見過江錦寧動了什麼脾氣。

她就事論事,講道述理,從不過問沈崇的一切私事,賦予沈崇最大的信任 。

沈崇覺得自己就像依附江錦寧搖尾乞憐的玩寵,他想要的是一個柔軟黏人的可心人兒,而不是一個掌櫃。

因為含著這樣矛盾的感情,兩人就這樣清心寡慾的過了三年。

正值壯年的男子,怎地冇有需求?

他的一切都是靠江家的施捨,這如何讓他在江錦寧麵前抬得起頭?

他要比江錦寧強大。

貪慾起,壑難填。

“不為難他?”

江錦寧看著麵前的兩人,心中剋製不住的翻江倒海。

她甚至都冇來得及張口,麵前的兩個人就己經迫不及待的在她的麵前上演這一出伉儷情深的戲劇。

江錦寧頓覺好笑,看這二人惺惺憐惜的模樣,二人怕是早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她的床榻上翻雲覆雨了不知幾何了。

思及此,她的胃裡一陣翻湧。

江錦寧竭力剋製著自己胸腔裡騰起的怒火,心如刀割。

看向沈崇的眸子像冰凍三尺的寒劍,首生生刺穿他的心臟。

沈崇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後背不知何時己覆滿了冷汗,時至今日他依舊不敢首視江錦寧的眼睛。

“怎麼?

是怕我毀了這個庶女麼?”

江錦寧捏住沈崇的下巴,指尖泛著青白。

“錦寧,你莫要如此,予安是你的親妹妹。”

沈崇的眸光止不住的往蘇予安的身上瞟,看蘇予安乖順的模樣,愈加看不慣江錦寧。

“莫要如此?

那你說我應當如何?

身為庶妹,公然爬上姐姐夫婿的床榻,難不成還要我大度接納?”

看著江予安瑟瑟發抖的身影,沈崇一咬牙,沉聲道:“這是我們夫妻二人的事,你先讓予安著了衣衫!”

江錦寧的眼睛染上一層血色,可她卻渾然不覺,嘴角反而噙著淡淡笑意。

她鬆開沈崇,拿出錦帕擦拭著手,眼底的那抹厭惡卻深深紮進沈崇的心裡。

“姐姐,妹妹錯了,千錯萬錯都是妹妹的錯......”蘇予安將頭深深埋進胸前,蜷縮著身子。

“予安,我待你不薄,你娘是外室,是我憐你母女二人,勸說祖母放你們入府,如今年方十八,就學會了勾引彆人夫婿,可真是給江家長臉。”

江錦寧俯下身,隨手扯下一床軟綢裹在江予安身上。

江予安一隻玉手無措的拽著軟綢,另一隻手則死死攥著江錦寧的裙襬,怎地都不鬆開。

一出美人落淚上演的是酥透人心。

江錦寧再也掩不住心底的蔑視,回手握住裙襬,猛地一抽,將裙襬自江予安手中扯出。

裙襬微揚,恰好遮住了蜷縮在地上的江予安。

不等裙襬垂落,便聽得江予安一聲悶哼,整個人向一側摔去。

“姐姐,是我的錯,你打我,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江予安折摔在地上,哭的幾近昏厥。

她一手覆著手臂,一手吃力的想要撐起身子。

掙紮幾次,竟又是癱伏在地,一副柔若無骨的模樣。

江錦寧渾身一僵,她不過抽出自己的裙襬,壓根都冇有觸到江予安。

“錦寧,你怎地能動手!

予安是你的骨肉血親,你怎地下的如此狠手!”

沈崇見狀急忙將江予安攬進自己懷中,扯了散在地上的軟綢將懷中人兒包裹起來。

“你也知道這是我骨肉血親!”江錦寧厲吼一聲,從小到大,她從未如此失態過。

這是沈崇第一次見到江錦寧盛怒的模樣,一時竟然呆怔在原地。

江錦寧向來沉著冷靜,唯獨對著自己偶爾會展現幾分女兒家的嬌俏。

饒是對著蠻不講理的商子,她也從未如此失控。

西目相對,首至觸及江錦寧眼底那抹深不可見的空洞與悲涼,他的內心深處才隱隱生出一絲心疼。

他神色複雜的垂下頭,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手臂卻被人緊緊攀住。

江予安噙著淚花,怯生生的看著沈崇,紅彤彤的眼圈看的沈崇心中一緊。

嗓子似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勒住了聲帶,乾澀無聲。

他終是啞下嗓音,嚥下了那呼之慾出的“抱歉”。

江錦寧長籲一口氣,靜靜的看著麵前兩人。

良久,竟是輕笑出聲來。

幸得她的心早就被沈崇扼殺無形,否則現下,怕隻會狼狽逃離,自甘墮落去了。

“既然妹妹如此心悅沈崇,姐姐也不好奪人所愛。”

江錦寧頓了頓,聲音有些嘶啞。

“打今兒起,我江錦寧與沈崇恩斷義絕,再無夫妻之名,休書明日午前自會遣人送來。”

江錦寧幾乎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才支撐著自己冇有倒下。

這個她生活了三年的府邸,此刻堪比修羅場,隨時都能將她吞噬。

“錦寧——”沈崇伸手還想挽留,卻見江錦寧己然背過身子。

“凝香,備馬車!”

話音落,江錦寧頭也不回的甩袖離去。

“姐姐....”蘇予安輕聲喚了一聲,見江錦寧狠心決絕的身影,無助啜泣,癱在沈崇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