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請安麼?
葉流錦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樣的話,用在此時也有些應景。
“太子妃,這是季夫人給奴婢的,說是顧懷風所寫。”
煙水見她神情低落,連忙轉了話題。
厚厚的冊子遞到葉流錦的手上,她打開一看,雙眉緊蹙。
短短幾年,竟然對這麼多朝廷命官下了手。
可又不是什麼顯赫的官員。
梁帝的心,真有些捉摸不透。
“參見太子殿下。”
隨著宮人的請安聲,蕭昭衍走了進來。
煙水行了一禮,悄然退下,又讓真兒和嘉兒守在外麵,任何人不得靠近。
葉流錦將手裡的冊子遞給蕭昭衍,“這些官員,你可認得?”
蕭昭衍接過後,坐了下來,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這些,都是父皇的舊臣。”
他不禁握緊了拳頭。
原來他們都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剷除。
朝堂之上,有柳相和沈太傅坐鎮,明麵上起不了亂子。
可他知道,已經有不少官員暗中籌劃,要接梁帝回宮。
再細看冊子上的名字,蕭昭衍便什麼都明白了。
梁帝將原先忠於先帝的人暗中拔去不少,又將那些位置換上了自己的心腹。
被換掉的官員並非是肱骨之臣,不會動搖朝堂的根基,也不會引起關注。
葉流錦抬眸看他,“金吾衛的曹緣,你要儘快把他換下來。”
“嗯?”
蕭昭衍凝視著葉流錦平靜的臉,有些不解。
“曹緣,是蕭璟的生父,”葉流錦將手放在蕭昭衍的手背上,大小手交迭,十指纏繞,“太後便是利用這一點將他控在手上十幾年,與陛下相抗,可如今形勢不同了。”
曹緣這麼多年的忠心,是因為他有個把柄被沈太後捏著。
葉流錦有時候在想,如果她是曹緣,會怎麼做呢?
自然是等蕭昭衍動手除掉梁帝後,在動手除掉蕭昭衍和沈太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知情人都死了,蕭璟作為梁帝唯一的皇子,這江山就落到他的手裡了。
曹緣甘願隱忍這麼多年,可見他心裡,德妃和蕭璟十分的重要。
宣政殿上的那個位置,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他作為內宮的禁軍統領,想殺掉沈太後和蕭昭衍,隻是須臾之間的事情。
可令葉流錦冇想到的是,為著曹緣,她和沈太後差點反目成仇。
第269章離心 換掉曹緣一事,蕭昭衍還未著手,葉流錦便先被沈太後興師問罪。
“你的心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平日裡出入明德殿也就罷了,哀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冇想到縱得你越發放肆了!”
沈太後心頭怒火叢生。
“你如今不過是個太子妃,就敢對哀家的人動手,日後入主東宮,是不是哀家還要避你鋒芒,搬出宮去!”
她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盞被震得晃動不已。
鄭嬤嬤侍奉在她身上,臉上儘是無奈。
“曹緣乃是宮裡禁軍統領,一舉一動關乎著六宮所有人的性命,”葉流錦娓娓說著,聲如清泉,“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既然當政了,這禁軍統領,也該換成他的親近之人。”
“你放肆!”
沈太後厲聲嗬斥,“你是說,哀家會殘害太子?”
“太後自然不會,”葉流錦耷拉著眼,“可太後能保證曹緣也不會麼?”
“他這麼多年受製於太後,誰知道他心中有多少的不甘和怨恨,他若一念起邪,太後您和太子可就雙雙交代在他手裡了。”
沈太後緊握著桌角的手指有些泛白,“他受君恩,食君祿,這是謀反的大逆不道之罪,他難道不怕誅九族麼?”
“那時候,這江山已經落到蕭璟的手裡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葉流錦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太後倒吸一口涼氣。
“你......” 待她反應過來後,臉上的陰狠一閃而逝,“是德妃告訴你的?”
葉流錦不答反問,“現在太後還會覺得,曹緣對您是忠心不改麼?”
“你說的這些,不過是捕風捉影,未必會發生。”
沈太後接了一句。
葉流錦不禁啞然失笑,“當年陛下奪了先帝的皇位,太後在此之前,是不是也覺得這樣的事情未必會發生。”
德陽長公主有句話說得很對。
沈太後總是在大事上犯糊塗。
“太子妃,您請慎言。”
鄭嬤嬤嚇得心肝都顫抖了。
沈太後更是猛的起身,指著葉流錦喝道,“狂悖不堪,言行無狀,哀家看你這個太子妃是不想做了!”
葉流錦直迎上她吃人的目光,“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絕無私心。”
“你住嘴!”
沈太後身體搖晃,氣喘籲籲。
鄭嬤嬤上前扶她,卻被一把揮開,“去請太子,哀家倒要看看,他的好媳婦把哀家氣死,他還管不管。”
葉流錦有些無語。
“和親在即,太子國事繁忙,此等小事,何必驚擾到宣政殿,若是讓大臣們知道了,豈不笑話。”
沈太後咬著牙,“葉流錦,你是不是以為哀家奈何不了你?”
“太後言重了,”葉流錦不卑不亢,“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隻有太子好,臣妾的心纔會安。”
她定定看著沈太後,“您借曹緣的手與陛下爭了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今日的局麵麼?
既然大局已定,您還想讓他做些什麼呢?”
說完她也不管沈太後是何表情,微微屈膝,“臣妾告退。”
轉身的一瞬,葉流錦從容不迫的臉立刻陰沉。
她知道東宮裡有沈太後的人。
這不稀奇。
蕭昭衍住進東宮後,一應事宜都是沈太後安排的。
沈太後作為祖母,想知道蕭昭衍的衣食住行,讓東宮的人每日報過去,這也無大礙。
可這不表示葉流錦會願意有人把她的一舉一動儘數告知沈太後。
快到東宮時,遠遠就看到煙水張著脖子等在門口。
葉流錦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這丫頭是蕭昭衍送進掖庭的,而後纔跟了她。
短短不足三年的時間,她已經和葉流錦親密無間了。
以前她能將繁蔭院打理得井井有條,現在也能將毓慶殿打理得井井有條。
“太子妃,”煙水一看到人影,就飛奔著跑了過來,絲毫不顧宮裡的規矩,眼裡全是擔心,“您冇事吧。”
晨間,沈太後召見,卻不讓任何宮人跟著。
煙水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一上午,這會總算落了下來。
“我冇事,”葉流錦伸手替她撥開因跑得太快沾到臉頰的髮絲,“咱們回去吧。
“ 等葉流錦到毓慶殿時,看到真兒和嘉兒,隻說了一句,“去外麵跪著。”
兩人麵麵相覷,忐忑不安。
葉流錦卻並未理會她們,徑直進了內殿,煙水連忙跟著進去。
“什麼時辰了?”
葉流錦一進殿,便有小宮女上前伺候更衣,打水井臉。
“已經午時了,”煙水上前接過小宮女擰好的帕子,仔細的擦拭著葉流錦的手,“太子妃可要先用膳?”
時令初冬,天氣乾燥。
“早上我吩咐小廚房燉的當歸羊湯,給太子送過去了麼?”
葉流錦先問起了蕭昭衍。
煙水道,“送去了,連著雪梨百合湯,您說每日送一些,都是奴婢親自去的,宣政殿的幾位大人,人人有份。”
“嗯,”葉流錦點頭,“辛苦你了。”
“都是奴婢份內之事。”
葉流錦笑著搖搖頭,“傳膳吧,今日你陪我一起用膳。”
煙水做了東宮掌事後,平日裡就不在葉流錦身邊。
正是因為如此,葉流錦纔想重新找個貼身伺候的人。
很可惜,真兒和嘉兒冇有通過她的考驗。
曹緣一事,隻提過一次,那一次,守在外麵的,就是這兩個宮女。
有了嚴嬤嬤偷聽和賈士翔一事,葉流錦已經格外謹慎了。
人前不和蕭昭衍談政事,重要的訊息隻在明德殿說。
那一日,她在房中說起曹緣,也正是想看看,兩個宮女是不是沈太後的耳目。
曹緣是沈太後的親信,足以引起重視。
至於這兩個人是哪一個,不重要了。
葉流錦已經決定讓季夫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