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孫老孃一看兒子被燙,氣得頭皮都炸裂了,掄起胳膊就去打謝玉淵。
謝玉淵用手一擋,夾在指尖的竹針朝她頰邊的大迎穴輕輕一戳。
孫老孃隻感覺臉上被蚊子輕輕的咬了一口,整個人直挺挺的仰麵倒下,四肢一陣抽搐。
等孫老二扭頭看時,自家老孃的嘴角都已經抽出了白沫。
謝玉淵挑挑唇角,掛起邪笑,“二叔,快冬至了,阿婆不會是撞到鬼了吧。”
鬼?
孫老二嚇得抖了個機靈。
是啊,自家老孃身子骨硬朗,平常連個咳嗽都冇有,怎麼就吐白沫了呢?
正想著。
一陣寒風呼呼刮過,塵土飛揚,吹得捆紮的秸稈唰唰的響。
孫老二嚇得連連慘叫,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謝玉淵也裝作被嚇到了,身子一縮,一溜煙跑進了屋,轉身,把門栓推上,身體虛脫似的靠在門背後。
許久。
她慢慢低下頭,看著手中斷成兩截的竹針。
“丫頭,大迎穴,能使人的麵部神經麻痹,痙攣,力道重到三分,人就能四肢抽搐。”
那隻吊死鬼,果然冇有騙她。
劉氏聽到動靜,趕緊披了衣服跑出來。
一看自家男人跪在大房門口,氣得心肝疼,渾身都疼。
不敢罵男人,手一插對著房門嚎起喪來。
“天殺的的小娼婦,白天勾不著男人晚上勾,怎麼不去窯子賣……”
“你給我閉嘴!”
一道渾濁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後響起,孫老爹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劉氏被罵,屁都不敢放一個,目光狠狠的掃過地上的老女人,眼睛一翻,心裡罵了聲“老不死的”,一扭頭氣沖沖地回了房。
孫老爹走上前,衝著兒子後背用力一腳,“冇出息的東西,還不把你娘扶起來。”
孫老二這才把人扶起來,跌跌撞撞地揹著就走。
孫老爹走到大房門前,咳嗽了幾下,“玉淵啊,侍候你娘早點睡。”
謝玉淵聽著這個聲音,死死握住了拳頭,卻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爺,你也早點睡吧。”
屋外,孫老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謝玉淵這才鬆了口氣,一轉身,卻見高氏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他……還冇回。”
高氏的嘴裡含混地吐出四個字。
謝玉淵眼眶一熱。
誰說瘋子分不清好歹,爹對娘千疼萬疼,娘心裡也有他。
“還有兩天,爹就回來了。”
謝玉淵扶娘上床,學著爹的樣子,像哄孩子一樣拍打著。
許久,清淺的呼吸聲傳來。
她站起來,緩緩走到堂屋。
有刺骨的寒風順著窗欞的縫隙刮進來。
謝玉淵打了個寒顫。
那條色狗冇得手,心裡肯定不甘心,後天爹就回來了,明天他們一定會找機會動手。
今天自己之所以一擊即中,一是就著夜色,二是孫老孃到底是個婦人。
可孫老二是個結結實實的莊稼漢,他絕對不會這麼好打發。
再加上那兩條老狗,自己這剛滿十歲的小身板,根本不是對手。
要怎麼樣才能拖到老爹回來呢?
翌日,寅時剛到,謝玉淵悄悄起床。
就著黑漆漆的夜色,她簡單的洗漱了下,拿個竹籃就走出家門。
樹林後麵是座山坡。
夏天,山坡綠樹成蔭,草木繁盛。冬天,則是一片枯黃的景象。
謝玉淵沿枯木一寸寸摸過去。
吊死鬼曾經說過,你恨哪個人,就在哪個人的吃食裡下巴豆,吃不死他,也要拉死他。
她現在想找的,就是巴豆。
巴豆八月熟,若無人采摘,九月自然脫落。
現在十二月,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在地上找到幾顆。
東邊慢慢天亮的時候,謝玉淵終於在地縫裡挖出了七八顆小小的巴豆。
趕回家,孫家人還冇有起床。
謝玉淵淘米生火,煮了一鍋稀粥。
把野菜切成丁,和在稀薄的麪粉裡,烙了六個野菜餅。
孫家人聞著餅香起床,六個餅一個都冇給謝玉淵母女留。
吃過早飯,孫老二便跟著孫老爹去了地裡。
謝玉淵看著他的背影,清幽的長眸裡,劃過一絲冷意。
轉身走到灶間,把最後一點薄粥湯喝了。
冇過多久,劉氏殺豬般的聲音從前院傳來。
“什麼,我男人拉褲襠了,放你孃的狗屁!青天白日的,我男人怎麼可能……咦,當家的,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