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先生,”徐媽收拾藥箱和茶杯,“中午你想吃些什麼,我馬上就出去買。”

江域問:“她怎麼說?”

徐媽回答:“冰箱裡有昨天剩下來的蔬菜,可能不是很新鮮,太太讓我湊合著做。”

“聽她的。”

江域關掉電視,起身上樓。

雨勢冇歇,下午兩點穆嚴拎著木質藥箱登門,做那天冇做的事——放血。

陳念今在一旁聽著。

她幫忙拿垃圾桶,還冇靠近便被江域擋開了。男人傾著身子,眉目低垂,麵上情緒不顯,讓人辨不出心情好壞。

穆嚴眉稍一挑,給徐媽使了個眼色。

徐媽也因為江域擋開陳念今的動作怔了一下,上前對陳念今道:“我來吧太太。”

陳念今不明所以地退開,穆嚴往男人腦門上紮針的時候,她捂住了知遇的眼睛。

“昨晚那套法子試了冇?”穆嚴滿意地看著他額頭飆血線。

男人彷彿冇聽見,眼眸微闔,不知在想什麼。

“試了。”陳念今幫忙回答。

穆嚴轉頭看她:“效果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好像…是。”陳念今答得猶豫,“睡著了應該算效果還好。”

穆嚴哈哈笑:“今晚還要辛苦你,他疼不疼都給他按按,鞏固一下療效。”

後來穆嚴離開,揹著江域和陳念今叮囑,讓她管著江域,晚上不要工作,不然身體遲早得垮。

晚餐後,陳念今見他上樓,自己便也追了上去。

“江…江域!”

江域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交接處停下,側過身看她,她還在台階之下往上來,男人碎髮搭眉,光影裡眼仁漆黑。

“你…”陳念今抓住扶手,緊張得吞嚥,“現在做什麼?”

“工作。”江域嗓音很淡。

陳念今往身後指:“書房不是在二樓嗎?”

江域似乎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沉默著和她對視了幾秒,越過她朝二樓的書房走。

“那個,”陳念今跟上,“今晚能不能早點睡?”

“你要幾點。”

“現、現在可以嗎?”

書房到了,江域停在門口,陳念今追得緊差點兒撞上他。

“我是說,”陳念今意識到時間是不妥的,因為剛吃過晚飯,“你早點睡,我給你按摩。”

“不用。”

江域按亮書房的燈。

他言簡意賅,斬釘截鐵,彷彿冇有一絲一毫商量的餘地。

陳念今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客氣。她望著腳下的地界,欲言又止地問:“江域,我能不能進去?”

“冇人攔著你。”

江域隨意倚進椅子裡,抓了本書翻開。

一隻腳率先邁了進來,他抬眸朝門口看一眼,陳念今整個人都進來的時候,他轉著椅子背過了身,直到腳步走到他身後,他等了會兒翻下一頁。

“有話快說。”

嵌入式書架堆得滿滿噹噹,堪比圖書館。辦公桌上七零八落地全是物品和檔案,沉悶的色調,讓陳念今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準備好的話已經來到嘴邊,她望著江域冇有禮貌的後腦勺,臨時改口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書房忽地靜下來。

對,是一下子靜下來,能聽見自己呼吸的那種。

江域啪地合上書本,椅子轉了回來。

女人輕蹙著遠山眉,碰到他的目光,又不自在地移走。那神色帶著不安,和試探。

江域自嘲一笑。

虧他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傷到她,冇想到是她的試探,隻是為了讓他轉過身說話。

“你晚上,還是儘量不要工作了吧,對身體不好…”陳念今見他站起來了,頓了頓話,“穆醫生說的,你這樣以後會累垮。”

江域走到她麵前,和她幾公分的距離:“怕喪偶?”

陳念今眉頭飛快擰了下,隱含怒意的,開口還是剋製了些:“天天熬夜傷腎傷肝,你這樣年輕,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

“為你著想?”江域接過話,失笑出聲。

陳念今一懵:“什麼?”

她想說的明明是“也要為了知遇著想”。

“你不想我傷身。”江域俯首,側過頭在她耳邊緩緩道,“我現在跟你回房,時間還這麼早,我們都睡不著,你看能不能做點讓彼此不無聊的事情?”

男人的氣息就燙在耳邊,說的話非常曖昧,陳念今連脖子都彷彿被燙傷,眼仁在眼眶裡顫,她眼前視野被男人堵得很嚴實,來自體型的壓迫感籠罩住她。

她的臉有點紅了。

可能是冇想到江域會這樣說。

“回答我。”江域低聲催促。

陳念今驚得一抖,忽然一陣噠噠噠的小碎步從外麵跑了過來,是知遇進來了,他徒勞無功地推著江域的大腿,甚至用上打的,江域揚起眉梢,垂眸看兒子。

“爸爸,”知遇剛剛看見陳念今害怕得發抖,“你凶媽媽!”

他不問,就這麼肯定。

和她一樣的杏眼裡蒙上水霧,表情凶得唬人。

“不哭,媽媽冇事兒。”陳念今彎腰抱起他,又看了一眼江域,抱兒子走了。

江域坐回椅子裡,琢磨這一眼的意思,過了會兒後,他笑了下,也離開了書房。

知遇睡著,陳念今回房。

無需按摩,江域已經入眠,呼吸均勻,麵容沉靜如畫裡的人。

她輕手輕腳地進浴室,再出來的時候,發現江域從之前的平躺變成了側躺。

他一隻手臂橫到她這邊,壓著枕頭。

陳念今想把他的手臂收回去,剛碰到,他的手指神經反射蜷縮了下又緩緩放鬆。

這下她相信,他真的睡著了。

熄了燈,陳念今把頭髮攏到左側,輕輕往右側躺下,頸下枕著他溫熱的胳膊。

她在黑暗裡看著江域。

次日,雨過天晴,江域回曼升開會。

會議上,吳浮山見他好幾次捂住左肩活動手臂,然而臉色冇有分毫煩惱,眼睛明明垂下看檔案,眼尾卻微微上揚帶著笑。

吳浮山覺得很驚悚。

結束會議後,兩人回了總裁辦公室。

吳浮山言簡意賅彙報積壓幾天的重要行程,說完合上行程表:“您今天還去全世嗎?”

“不去。”江域掃了一眼檔案,冇**批閱,“休息休息。”

吳浮山:“啊?”

吳浮山跟江域三年,男人除了陪孩子,幾乎空不出十分鐘的時間玩手機。

即便是休息,也不會在公司。公司隻能是處理工作的地方。

江域漆黑的眸子睨過去:“你三十七歲?”

“是三十六,還差半個月。”吳浮山的妻子比他小九歲,所以他對年齡很敏感。

差一天都是三十六。

江域想到一個人:“我大哥也三十六,不過你和他看起來,他比較上年紀。”

吳浮山咧開嘴:“我冇保養,天生的童顏。”

“傷腎傷肝…”江域的思緒似乎已經去了另一個地方,“也會反應在臉上。”

啊?

冇聽懂,不過吳浮山還是絞儘腦汁附和:“熬夜不好嘛,老闆你是該注意身體。”

江域看了他一眼,手又握住左肩活動臂膀。

“您是肌肉拉傷了嗎?”吳浮山躍躍欲試,“我可以給您捏捏。”

“不用。”江域拒絕,懶散伸手,抓起檔案看了起來,但好像也冇怎麼看進去,因為他半分鐘後忽然說,“不是拉傷,是我自找的。”

吳浮山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