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郭子興在營帳內掃視一週,最終把目光落在身著奇裝異服的許青身上。

“是他嗎?”

一旁的士兵忙恭聲回答:“回稟大帥,正是此人。”

“拿下!”

呼啦啦——

五六個士兵立即衝上前,就要擒住許青。

朱元璋連忙解釋:“大帥,許兄弟不是元軍派來的奸細……”

“放肆!”親兵大怒,“大帥拿人,哪輪到你一個和尚說話,我看你倆就是一夥的。”

湯和徐達見朱元璋也要被擒,慌忙跪倒在地,“大帥,這兩人和末將是同鄉,絕不是元軍奸細,末將願拿項上人頭擔保。”

郭子興冇想到幾人關係竟如此深厚,不由犯了難。

徐達作戰勇猛,頗有大將之才;湯和足智多謀,這次劫元軍糧草大獲成功,全靠他的計策。

這兩人剛立下大功,若是強行把人拿下,不免讓二人心寒。

權衡利弊之後,郭子興輕輕擺了擺手,滿臉和顏悅色,“兩位請起,現如今元軍猖獗,無孔不入,本帥也是為了咱們義軍著想,他若真是元朝奸細,對我軍危害極大啊。”

“稟大帥,在下地主出身,這身衣服是從色目人手裡購買。”許青跨前一步,悲憤道,“家族遭遇元軍劫掠,在下僥倖逃出,聽聞郭大帥英明神武,就想著來參加義軍,以報家破之仇。”

頓了頓,他一臉歉然,“不曾想,因穿著怪異讓諸位兄弟們誤會,是在下的不是。”

這一番話下來,既誇了郭子興,又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可以說給足了台階。

郭子興聽得心頭舒暢,又見許青細皮嫩肉,一點不像經曆過戰場廝殺的樣子,對他的話也信了八分。

“哈哈……既然小兄弟是來投軍的,本帥自是歡迎。”

那個告密的士兵頓時急了,“大帥勿要聽他一麵之詞啊!”

“嗯?”郭子興見這人還要胡攪蠻纏,臉色沉了下來,“你為求功勞,竟汙衊決心對抗元軍的兄弟,拖下去,打三十軍棍!”

“啊?”

這人心膽欲裂,三十軍棍下來,哪裡還有命在?

他雙腿一軟,連連叩頭,“大帥饒命,饒命啊……”

親兵們見大帥滿臉不耐,立即將他拖了出去。

郭子興回頭笑笑,“今日你們兄弟相聚,本帥就不打擾了。”頓了頓,“收到情報,三日後元軍補給經過定遠,湯和徐達,你二人務必截下來。”

“末將領命!”

徐達二人恭聲應是。

四人重新落座,朱元璋摩拳擦掌,“湯和,把咱也帶上唄。”

“哈哈……”湯和爽朗一笑,“冇問題,許兄弟去不?”

許青毫不猶豫,“去,必須去!”

這裡他人生地不熟,今日郭子興肯放過他,完全是因為徐達二人,一旦和他們分開,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冇這麼好運了。

“爽快,冇想到許兄弟富家子弟出身,也有如此膽魄。”徐達舉起酒碗,“乾!”

這時的酒度數極低,許青雖說喝了不少,但頭腦還算清醒。

湯和抹了把嘴,讚道:“剛纔若是換了一般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許兄弟卻鎮定自若,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湯和佩服。”

朱元璋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許兄弟見識淵博,誌向遠大,可不是你倆大老粗能比的。”

在大牢相處幾日下來,他對許青是欽佩之極。

被明朝幾大猛人連連稱讚,許青有些不好意思,“哪裡,剛若不是幾位大哥相助,小弟恐怕已是刀下亡魂,許青敬你們。”

他俊臉通紅,搖搖晃晃地站起,“許青鬥膽,想和三位結拜。”

“好啊!”朱元璋一拍大腿,也舉著酒碗站了起來。

徐達湯和對視一眼,他們雖然剛認識許青,不過後者豪爽的性情很對他們胃口,加上遇事冷靜談吐不凡,料定他以後定非池中物。

跟這樣的人結拜,他們自是願意。

“許兄弟既然看得起咱,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徐達當即抽出匕首,在手掌上劃了一道口子,在四個酒碗裡滴上一滴。

湯和接過匕首如法炮製,然後又把匕首遞給了朱元璋,最後到了許青手裡。

許青嘴角抽了抽,也隻好有樣學樣。

四人端著酒碗,麵南背北緩緩跪下。

“我,湯和。”

“我,徐達。”

“我,許青。”

“我,朱元璋。”

“等等。”徐達一臉不解,“重八,你啥時候叫朱元璋了?”

“在大牢裡改的。”朱元璋笑道,“我們繼續。”

接著,四人異口同聲:

“今日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有違背,天理不容。”

說罷,四人一飲而儘。

“嘩啦——!”

酒碗破碎,幾人的心似乎緊緊貼在了一起。

湯和自得一笑,“咱年齡最大,這個大哥,就由咱來當了。”

“哎?”許青擺了擺手,“光論年齡未免著相了,我覺得還是抽簽比較好,這樣才公平。”

“有道理。”

朱元璋徐達齊聲應和。

“那好吧。”湯和雖不情願,但也隻能少數服從多數。

許青麻利地從桌子上拿起四支牙簽,在背後搗鼓一番,雙手上下相連,隻露出一小截,笑道:

“誰的長,誰當大哥!”

“我先來。”湯和深吸一口氣,雙指捏住牙簽,口中喃喃念道,“我最長,我最長!”

說罷,猛然抽出。

“哈哈……”徐達見牙簽隻有正常一半長度,不由樂開了花,“看我的。”

“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

最終,他的手指停留在中間那根牙簽之上,語畢,信心滿滿的抽了出來。

旋即,徐達臉都黑了,這支牙簽更短。

湯和瞬間平衡,同時心裡升起一絲希望,說不定自己這根就是最長的,連忙催促:“重八,到你了。”

朱元璋伸手捏住左麵那根,緩緩抽出,一支完好無損的牙簽被他抽了出來。

湯和徐達頓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

許青微微一笑,拿出最後一根牙簽,“我最短!”

朱元璋豪氣乾雲:“幾位兄弟放心,大哥日後要是發達,絕不會忘記兄弟們。”

“你就吹吧!”徐達湯和一臉鄙夷。

許青卻認真道:“大哥,說話可要算數啊!”

“當然!”朱元璋也認真起來,“如若食言,天誅地滅!”

說著,他舉起酒碗,“來,乾!”

日落西山,徐達湯和都是酩酊大醉,鼾聲如雷。

許青更是不堪,直接吐了一地。

朱元璋倒還保留一分神誌,見許青身上都是嘔吐物,就想幫他清理一下,不料剛碰到他的衣服,手指猛的一疼。

“四弟口袋裡都裝了些什麼啊?”

朱元璋好奇地把手放進他的褲兜,掏出一看,不由愣在當場。

那是三根不完整的牙簽……

……

“四弟,快醒醒,馬上就要出征了。”

許青悠悠醒來,看到天剛矇矇亮,翻了個身繼續睡,“大哥彆鬨,不是三日後嗎?”

“哎呦,咱的四弟啊!”朱元璋直接把他拽了起來,“咱冇開玩笑,趕緊換上衣服,大傢夥都等著呢。”

見他一臉焦急,許青意識到他不是說笑,連忙換上義軍服。

營帳外,近千人已集結完畢,湯和見兩人出來,沉聲喝道: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