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同於陳家的你儂我儂,應天城內可是一片雞飛狗跳。錦衣衛正在到處抓人,而第一個被抓的就是那位戶部尚書趙秉鈞。

趙秉鈞原本在家喝茶,悠然自得。突然錦衣衛闖了進來,不容分說,將他拖進詔獄。

在詔獄中,又被稀裡糊塗的打了個半死。身上滿是鞭痕,嘴也腫成了一個饅頭,說不出話。

趙秉鈞在心中把蔣瓛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什麼都冇問就打自己一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著麵聖,成了“胡黨”,這就是死罪。他不想死,更不想等死。自己好歹也是六部尚書,如今連上書自辯的機會都冇有。

很快,趙秉鈞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胡惟庸。此時的胡惟庸也被結結實實的捆著,踉踉蹌蹌的走進來。

胡惟庸的身後,蔣瓛一臉冷笑。這些天抓了不少,好多都認了罪,承認自己是胡黨。

也有不承認的,直接被打死或者一頭自己撞死。這些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兩個人,一個皇帝要他死,一個李相國要他死。蔣瓛得了皇帝的令,也收了李善長的錢。這筆買賣,不虧。

不同的是,趙秉鈞可以現在死,而胡惟庸,還得等他供出更多的人。

看著蔣瓛送來的奏摺,朱元璋勃然大怒,一股腦的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摔到地上。一旁的宮人顫顫巍巍的跪著,儘量縮成一團,免得礙著皇帝的眼。

奏摺中,胡惟庸的家裡搜出了元主用的皇冠,還有上萬件私藏在家裡從各地送上來的奏摺。

這些奏摺,朱元璋從來冇見過,其中還有軍國大事。洪武十一年,北元進犯,搶了大同府,而他這個皇帝竟然渾然不知。

洪武十二年,安南擾邊,他的義子沐英上奏朝廷請求撥餉,而他又不知道。快一年了,朱元璋最近纔看到沐英打了敗仗,軍心浮動,請他治罪的摺子。

同樣洪武十二年,胡惟庸竟然以大國自居,威脅各番國,使得大明威嚴儘失。

……

朱元璋臉氣成了紫青色,他搞不懂,胡惟庸憑什麼敢。李善長雖然同樣跋扈,居功自傲,卻從來不敢欺瞞軍國大事,更不曾私藏皇冠。

他癱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嗟爾明朝,氣數已儘。還有那句諸臣誤我。

“殺了,全給咱殺了!不許留!”朱元璋衝著跪在地上的蔣瓛大吼,將所有的奏摺都砸向他。蔣瓛不敢躲,任憑奏摺在自己的腦袋上砸出一個坑。

乾清宮中,隻有朱元璋一人。他抱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他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十分無助。

聽到腳步聲,朱元璋殺意頓起,猛的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聲音的來源。全身都在發抖,身子前傾,似乎準備隨時撲上去。

馬皇後蹲下身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摺,心疼的看著坐在椅子的皇帝。

見是皇後,朱元璋安靜下來,所有的負麵情緒頓時消散不見。四周仍然很安靜,隻有他和皇後的四目相對。

馬皇後輕輕走上前,抬起雙手,摁住皇帝的太陽穴,慢慢的揉搓。下巴靠在他的頭頂,輕聲說道:“做了皇帝,就得和臣子們鬥智鬥勇。這天底下,冇容易的事。你當的是整個天下的家,難免能事事俱到。且放寬心,都按律法辦吧,也彆冤枉了良臣。”

朱元璋安靜了許久,這整個國家,也許隻有自己的妹子能使他平靜下來。

他從暗格中,抽出兩本奏摺,拿出其中一本,遞給馬皇後。

“妹子,你看看這奏摺上說的話。”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馬皇後讀完後,吃了一驚,不禁讚歎:“說的真好。”

朱元璋笑了笑:“說的確實是好,這纔是為臣之道。”

心裡卻暗自腹誹:這話能是那小子說的?咱不信,說不定就是咱哪個兒子說的,被他偷去。

捏了捏雙腿,扶住椅子,站起來。

“傳陳則武。”

馬皇後見是國事,先行告退。朱元璋卻打開了另一封奏摺,看了看,然後放在燭台上燒了。

“李善長,胡惟庸。真當咱啥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