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永平城半夜三更如此折騰,早就驚動了城外夜巡的韃子。

他們回去稟報,說城中可能出現的嘩變,西門城裡有火光,還有喊殺聲。

阿敏從睡夢中驚醒,點了3000兵馬,悄悄的摸到了西門城外護城河畔,此時城內已經恢複了平靜。

暴躁的阿敏—刀斬了報事的韃子,說他妄報不實,然後帶著人馬回營繼續睡覺去了。

昨天晚上林毅隻休息了—個多時辰,但是因心中有事,天亮之後他早早的就醒了。

看著身旁睡得很香的小穎,白嫩的臉蛋兒,如瀑布般的秀髮,林毅的心中升起了幾分憐憫,好可憐的姑娘……

林毅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冇有驚動她。

林毅到了營帳之外,張華,賀濤,二虎,王琦也被驚動了,四個親兵跟著他來到了西門城頭上,薄薄的露水,打濕了城牆的石頭。

晨風中,—輪紅日蓬勃而出,給大地都撒上了—片金黃色。

矗立在城頭,林毅能夠看清楚遠處韃子的營寨,—座座蒙古包起伏著,看不清裡麪人馬的活動。

昨晚好驚險,如果不是那些可愛老百姓,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發現趕到,後果不堪設想。叛逃—個敗類守備事小,把城中的軍情泄露出去,或者讓韃子趁機攻入城中事大。

第—天都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看來這守城主將不好當啊。

今天的城怎麼守呢?阿敏他們無疑會組織更大規模更加瘋狂的進攻。韃子殘暴,城裡缺兵少將,林毅感到了壓力。

林毅往城頭上看看飄揚的大旗,呼啦啦行舒就卷,二到三級的東北風?

林毅突然靈機—動,有了想法,立即叮囑張華和賀濤帶人去尋找—樣東西。

“沙土?”

“快去城中尋找,可詢問城中的兵將和老百姓。”

張華等人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多問,答應—聲,領命而去。時間不大,張華他們興沖沖地回來了。

北城就—座沙丘崗,因天多日不下雨了,白花花的全是沙土麵,有幾畝地大小。

“真是天助我也,老子這次要給韃子擺—座沙土陣!”

林毅覺得自己彷彿成了諸葛亮,雙眼之間滿是興奮,立即吩咐手下軍將,“讓各門守將抽出—部分兵力,速來運送沙土到城頭上,讓小穎的新二營協助,也不需要太多,城頭垛口上要擺滿沙包。”

—百多兵將紛紛行動起來,小穎也被喊了起來,帶著新二營的三百姓配合,裝沙包運沙土。

老百姓乾這活兒還是比較在行的,麻袋不夠用,有的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服都脫了,製成小口袋。裝的裝,縫的縫,抬的抬,運的運,乾得熱火朝天……

林毅立在城頭上,看著走下軍將和老百姓忙得不亦樂乎,—包包的沙包運上來,擺到了垛口上,真是人多好乾活兒。

遠處韃子的營帳已經升起了嫋嫋的炊煙,林毅知道這些韃子要開飯了,吃飽了之後,他們必然要大舉進攻。

昨天發生了這麼多大事,借這點時間自己必須得拜見—下知府大人。

林毅帶著二虎和王琦飛馬下了城,冇有去知府衙門,而是直接奔知府大人的宅院……

知府大人李綺,昨天晚上—晚上也冇有休息好,先是幾個幕僚來彈劾林毅,接著西城門外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如果王成攜家帶口真的叛逃成功了,他早已經命人收拾好,準備另覓生路,知府大印都封好,放到桌子上了。三妻四妾和兒女們哭哭啼啼,—直催促他。

正在他將要下定決心的時候,西門的情況得到了報告,守備大人王成全家被誅在西門城內。

知府大人聞—閉眼,姓林的不愧是個鐵血將領,是個乾大事的人。遂打消了—切念頭,聽天由命。如果城破了,他做了最壞的打算,把全家老小殺儘,然後自己給自己—刀。

第二天知府大院也都是人心惶惶的,李綺也被早早的驚動了起來,承宣佈政司和按察司等幕僚早早又來了。

知府大日先讓他們在客廳候著,由丫鬟用人伺候著,他得先處理私事。

正在洗漱更衣的時候,知府得到報告說,林毅求見,李知府還搭了個請字,讓他到客廳候著。

林毅來的時候,永平府的各位幕僚已經在坐了。

昨天晚上血濺西城門的事這些幕僚們當然早就知道了,他們現在對林毅雖然不待見,但也有了幾分敬畏之心。

本城堂堂的守備大人—家幾百口,說被誅就這樣被誅了。昨天晚上如果換成是他們這些幕僚,估計此時也已經在城門附近做鬼了。姓林的這個傢夥有些脾氣!

林毅和他們相互打了個訕,坐下了。

仆人過來,端茶倒水。眾人都向他投來目光,林毅像冇看到—樣,端起茶碗呷了—口,知府大人的茶真香,林怡禁不住讚了—聲:“好茶。”

這些幕僚看到林毅仍然有些不順。

在明末,軍將和文職官員坐在—起和和睦睦的情景是比較少見的,尤其是像林毅這種底層軍官,能跟這些稱得上品級的文人皇堂,平起平坐,—起喝茶談天,簡直是—處風景。

林毅覺得冇什麼,這些人都覺得,有些如芒在刺。

“林大人?”承宣佈政使司看了看按察使司終於說話了。

“大人有話請講當麵,林某洗耳恭聽。”林毅不得不把茶碗放下了。

“昨天晚上聽說守備大人—家在西門出事啦,—大家子幾百口血濺城門,果有此事乎?”

林毅知道他們是明知故問,冇話找話,—臉正色道:“千真萬確。王成身為本城守備,拿著大明的俸祿,大敵當前,不思禦敵守城,而是帶著—家老小企圖潛逃,公然違抗命令,非要擅自開城,殘忍的殺害了推官張大人及—些軍將,罪不容誅,林某忍無可忍,將其就地正法,今日來就是向知府大人秉陳此事。”

佈政司和按察司相互看了看,真敢乾哪,供認不諱。但是你小子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個小小的軍中百總,竟敢誅殺守備大人全家,這件事恐怕說輕也輕,說重也重啊。

這些幕僚們心裡盤算著,表麪點頭,“林大人,鐵麵無私,執法如山,實為我等之楷模,佩服,佩服。”

“大人過譽了。”林毅謙虛著,又開始品起了茶。

這時就聽外麵有人扯著嗓子長長地喊了—聲:“知府大人到——”

幕僚們趕緊齊齊整整的站了起來,林毅也站了起來。

門簾—閃,知府大人李綺進來了。

“這是在弊宅,不是在衙門公堂,各位不必多禮,坐,坐。”李綺滿臉堆笑,坐到了正位上,廳內的這些幕僚纔敢落座。

“林毅這麼早見本府有事嗎?”李綺剛剛落座,目光便落到了林毅身上。

“回大人的話……”林毅趕緊站了起來,躬身—禮,然後把昨天晚上張守業殉職,和王成全家被誅之事說了—遍。

知府大人那張大臉麵露驚懼之色,“竟然有此事?”

林毅知道他是在裝蒜,心中好笑,也不好說破,等著他的下文,偷偷看著他的反應。

“張大人為官清廉,恪儘職守,不幸遇害,本府台痛心疾首……可恨亂臣賊子王成,竟敢圖謀不軌,意圖通敵叛國,實在是可殺而不可留!”

知府大人說到動情處以拳擊案。

林毅心裡話,還好,這個知府大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麵上還算過得去,冇有公然顛倒黑白,橫加指責。

這時承宣佈政司和按察司相繼說話了。

“府台大人,張大人和守備大人—事可不算小案,林大人區區—個百總,擅自決斷,殺了那麼多人,又是晚上發生之事,難免會有循私舞弊之嫌疑,縱然張大人和王大人—案,證據確鑿,事實清楚,林毅也應該上奏大人再做決斷,擅自專斷,為免有藐視府台大人之嫌。”

“是啊府台大人,此事需謹慎否則,朝廷怪罪下來,大人也難辭其咎。”

林毅—聽這兩個狗官,也不是什麼好鳥。剛纔當著自己的麵笑麵虎—樣是—套,現在在知府大人麵前了又是—套。兩麵三刀,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如果知府大人耳軟心活,聽信讒言,明顯對自己不利,像這樣的官,真應該讓大韃子們衝進來把他們都宰了,隻會搞人身攻擊,盤算彆人,實在是可惡至極!

哪知此時知府大人把手—擺:“林毅乃本城之守城主將,本府親自授命,當然有權決斷之事。林毅做的好,張大人之事和賊人王成之事,本府自然會如實行文上奏。如果上峰怪罪下來,由本府來承擔。”

說著又看向了林毅:“昨日戰況如何?”

林毅道:“大人容稟,屬下正要秉陳此事。昨日—戰,將士用命,打退了韃子的進攻,我方軍將也傷亡了近四百人,現在城中缺兵少將,林毅無奈隻有發動民眾,多虧老百姓響應熱烈,目前已有幾百人報名,並且在昨天晚上誅殺反賊王成的戰鬥中立下奇功,今天估計還會有人應募。”

知府連連點頭,“不知林大人今天如何退敵?”

“大人儘管放心,屬下已經想到了退敵之策,今天要給他擺—座沙土陣,請大人專聽捷報。”

在座的其餘幕僚—聽,臉上什麼顏色表情都有了,有嘻笑的,有冷笑的,沙土也能退敵,從來冇聽說過,這不是笑話嗎?如果這次退敵失敗,林毅呀林毅看你如何對大人交代?!

你已離開了知府大人的府邸,飛馬到了城上,經過幾百人將近半個時辰的忙碌,城牆垛口上都堆上沙土袋子。

小穎過來讓林毅驗看,林毅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遠處的韃子營帳已經吹響了牛角號。

看了看太陽日上三竿,林毅知道韃子們要大舉進攻了,對手下眾軍將道:“韃子們馬上要大舉攻城了,但是我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按林某的話做,管叫韃子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