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蔡淑環見到自己，說出第一句話，周勃就已經開始懷疑她。
後麵的一切，都是在試探。
他料到了自己身邊不會乾乾淨淨，鐵桶一塊，否則的話太子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能悄無聲息將他送到驪妃的床上，所以其實早有準備。
隻是他冇想到的是，周佶會這麼急，更冇想到蔡淑環暴露得如此簡單。
印象裡，蔡淑環乃是當朝大員，吏部尚書蔡謙之女，兩年前有楚文帝指婚，入漢王府為妃。
也是在那個時候，楚文帝確定了給周勃分封的王位。
但是在朝中，蔡謙屬於清流一派代表，從不參與派係黨爭，和太子黨也是涇渭分明。
所謂清流，便是自詡隻忠於楚文帝，隻忠於楚國，以天下為己任的文官流派。
這些人大多是寒門士子出身，不爭權，不奪利，埋頭苦乾皇帝交給他們的任務，和朝中以宰相張正廉為首的世族派以及以大將軍尉遲虎為首的武將勳貴派，還有以太師李繼道，戶部尚書崔端為首的太子黨大為不同。
或許是前身太過無用的緣故，連太子什麼時候收買了清流派都不知道。
如此一來，若是周勃要和周佶爭奪皇位，朝中他能夠爭取到支援的，就隻有武將勳貴派。
宰相張正廉代表的世族派曆來代表楚國世家貴族的利益，無論誰上位，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
武將勳貴就不一樣了。
說到底，勳貴的榮耀，是皇帝給的。
而他們手上掌握的，也是楚國最直接，最殘暴，最強大的力量，楚國超過六成的兵權。
壓製住蔡淑環的同時，周勃的大腦也冇有停止轉動。
既然清流派已經站隊到了周佶那兒，便可以不用再管他們，反正這些傢夥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一把鬆開抓著蔡淑環的手，周勃淡淡道：“本王最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你不願意，那便算了，不過從今日起，你即刻出宮歸漢王府，閉門思過，冇有本王命令，不得離王府半步，也不得見任何府外之人。”
隨即，周勃便是拂袖出門而去。
他還要再去一趟驪妃宮，能不能得到武將勳貴派的支援，關鍵就在驪妃身上。
再次回到驪妃宮，此刻的驪妃宮燈火通明，宮內宮外的守衛森嚴，就連宮女太監的數量看起來都非常龐大。
走到宮門前，便被守門的禁軍士兵攔下。
“漢王留步。”
“你敢攔本王？”
周勃眼睛一眯，盯著這守衛道。
聞言守衛臉上神情一變，不過還是強梗著脖子道：“驪妃娘娘已經歇息，漢王若是有事求見，還是明日再來吧。”
驪妃宮內燈火通明，周勃想她應該也是睡不著的。
守衛大概也是太子的人，此時攔住他，自然是受了太子的授意。
不過周勃卻不用管這麼許多，他是乖佞跋扈的漢王，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禁軍守衛也能攔住他的路，那不是讓人貽笑大方了。
正打算開口，驪妃宮裡急匆匆小跑出來了個小太監。
“驪妃娘娘請漢王進殿。”
聞言周勃一笑，瞥了這守衛一眼道：“你還攔我不？要不回去問問你的主子，看他還讓不讓你攔。”
守衛臉色憋得漲紅，終究還是讓開了路。
周勃進得門來，就見驪妃已經換了一身常服，就坐在前殿位子上。
見他進來，冷著臉道：“不知漢王殿下又來我宮中做什麼？”
“本王擔心驪妃受了驚嚇，所以特地再回來看看。”
周勃臉皮極厚，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現在看來，是本王多慮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驪妃就差冇直接脫口而出“那你還不走”這種話了，愣是憋了好長一口氣纔開口。
“多謝漢王關心，說起來本宮今晚該好好謝你纔是。”
“不必客氣，身為皇子，都是本王分內該做的。”
說到這裡，周勃看了一眼殿內隨侍驪妃的宮人，一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一眾宮人聞言看向了驪妃，見驪妃點頭，他們這才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乾淨了，周勃才又笑眯眯的開口道：“驪妃好氣色呀，看來太子後來冇有再來找你麻煩。”
“有話快說。”驪妃冷聲道。
“本王答應過你，向你證明真相，事後再任由你處置，現在本王來兌現承諾來了。”
“是嗎？那漢王還真是個誠實守信的人，既然如此，本宮要你立刻自裁於此，你死還是不死？”
不管什麼原因，失蹤是周勃汙了她的清白。
所以在驪妃心底，自然對他是充滿了恨意的，虛與委蛇，也不過是為了至親而已。
現在說這話，其實也就是發發怨氣譏諷其虛偽而已，她當然不相信周勃真願意自殺在她麵前。
冇想到周勃聞言卻是收起了臉上輕浮的笑意，很認真道：“你真要我死，我可以死，但是在我死之前，還有些話要說。”
“本宮哪兒敢堵住漢王的嘴。”
麵對驪妃的譏諷，周勃也不著惱，而是繼續平靜說到。
“今日之事，在太子那裡，驪妃你與本王已經算是綁在一起，他日若是太子即位，恐怕驪妃宮中無人倖免。”
“其實他選了驪妃你來設計陷害本王時，此事於你我，便冇有轉圜餘地。”
說到這裡，周勃忽然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驪妃臉上的神情變化，見她麵露沉思之色，心道一聲“有戲”，
隨即又道：“驪妃兄長領兵在外，為楚國浴血奮戰，可惜等他得勝班師回朝時，恐怕隻能看到自己父母姊妹親族的墳墓了。”
“而他，大概也難逃一劫。”
驪妃聞言神色一急，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但求自保，唯有奮力，不讓太子坐上那個位置！”
霎時，周勃雙眼炯炯，斷然說道：“我剛剛去看過陛下，今夜之事，陛下對太子十分不滿，已經連夜將之召去訓斥，未來如何，還未可知。”
“若驪妃願意與本王聯手，將來就算本王繼不了位，也能保證那個人不會是太子。”
“如此一來，驪妃你的兄長可以繼續做他的大將軍，父母親族，也可以繼續做皇親國戚，享一世榮華富貴。”
“如何抉擇，你要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