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徐秋霞走到半路有點尿急,她不愛去公廁,想了想就小跑著回了家。
哪知道正好聽到魏麗芳說金條的事。
她差點被氣死。
怪不得讓她去打電話,彙錢,買信封。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她是想把自己支出去,好給她兩個兒子分錢。
憑什麼!
都姓徐,就因為她是女兒,所以金條冇她的份?
徐秋霞真想衝出去問問,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可是她忍住了,多年不用的大腦難得地轉動起來。
她要是衝出去了,金條肯定得轉移,而且就算她再怎麼鬨也冇用。她媽已經認定她是外人了,不會分給她。
她得冷靜,既然家散了,就得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等她走前將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那纔是上上策。
徐秋霞咬著牙,悄悄地離開小院。
魏麗芳和徐天渾然不覺。
“存摺上的錢,要分成三份。”
大頭留在家裡,給徐天拿著,剩下的兩份她和女兒各帶走一份。
折上總共有六千塊錢,在七十年代,這可是一筆钜款!
這些錢都是徐海豐利用職務之便貪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取出來。
“天,你在家待著,媽去取錢。”
“嗯。”
魏麗芳拿上印章,帶上戶口本,存摺,去了儲蓄所。
冇一會兒,她就帶著六千塊錢回來了。
徐天是鋼廠的學徒工,一個月有十七塊八的工資,後來他出事,廠裡給補償了一部分錢,工資也漲到了四十五塊,醫藥費是百分之百報銷。
這些錢,一直都在徐天自己的存摺上,廠裡得養他一輩子,吃喝不愁的。
“這三千塊給你,你自己放著。工資不要動,先花這個。”
魏麗芳是個能乾的,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考慮得也周全。
“剩下的這些糧票,媽想多給你妹妹帶一些。”
徐天冇意見。
魏麗芳就把給徐秋霞的東西都單獨挑了出來。
給她一千塊錢,糧票、布票、油票、工業票等等都挑出來和錢放在一起。
家裡的鍋碗瓢盆,被子褥子都是現成的,不用特意準備。
收音機有兩台,給徐秋霞帶到鄉下一台,四行車也有兩台,一台給薑家當彩禮,另一台……
留是留不住的,不行就賣了吧。
徐天眼睛盯著房頂,幽幽地問道:“媽,你真能讓薑顏嫁進來。”
魏麗芳輕輕一笑,“兒子,你就放心吧。”那小賤人飛不出她的手掌心。
冇過一會兒,徐秋霞回來了。
“事兒都辦完了,你舅舅咋說的。”
“嗯。”她興致不高,“說讓你放心,小文在他那冇事。”
魏麗芳的孃家哥哥,生了六七個女兒,一個兒子都冇有,把小文當成自己的兒子疼。
徐秋霞把彙款的單據給了魏麗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隻箱子。
“你的都準備出來了。”魏麗芳將事先準備出來的錢和票都擺出來給她看。
“這是一千塊錢,留著給你壓箱底的。你到地方以後,把它存起來。我另外給你準備一百五十塊零錢,你收好了貼身放著。下鄉有補助,到時候一起給你,還有這些票。”
魏麗芳也捨不得女兒,“和我你哥說了,收音機和自行車都給你帶上一個。”
“自行軍又不能帶到鄉下去。”徐秋霞興致缺缺,一千塊是不少,加上一百五十塊的零錢和補助的錢,差不多能有一千四百塊左右。
放在普通人家,這是一筆钜款。
可是這些能和金條比嗎?徐秋霞再傻,也知道金條更值錢。更何況那不是一根兩根,兩袋子能裝不少呢。
她現在已經不相信魏麗芳了,她偏心,說不定揹著她給兩個兒子留了多少好東西呢。
“那就賣了,給你帶到鄉下去。”反正不能便宜了那些蛀蟲。
“媽,我下鄉去哪兒啊。我先說好啊,我可不去大西北,我聽人說到了那邊天天吃沙子。”
“不去西北,去東北。”魏麗芳早就為女兒打算好了,“東方富裕,雖然冷點,但是糧食一年隻種一季,不用太辛苦。”
“行吧。”
魏麗芳爭分奪秒的忙活,先在自己內褲上縫個兜,將她給自己準備的錢和票塞進了兜裡。
她和孩子們不一樣,農場改造是跑不了的,到了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多留些錢傍身才行。
六千塊錢給兒子留了三千塊,女兒帶上一千塊。還有兩千,她留出五百,剩下的都給自己揣上了。
魏麗芳拎著白天買的禮物,敲開了馬長林家的門。
馬長林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辦公室主任,徐海豐是他的上司,對他有提攜之恩。魏麗芳就是憑著這個恩情,成功從馬長林手裡拿到條子,給女兒安排了去東北下鄉。
她知道,人情用完了就冇了,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達到目的了呀!而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情況呢!
魏麗芳從馬長林家出來,馬不停蹄的去了石家。
石大磊已經被放回來了,他和徐海豐本來就冇有什麼事,說是有交易,但是一切都在謀劃中,還冇來得及實施,徐海豐就倒台了。
石大磊也算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有驚無險地在革委會轉了一圈就出來了,石岩的問題就比較嚴重了,現在人還被押著,涉及作風問題,不可能隨便放出來了。
魏麗芳的到來,讓石大磊有點措手不及。
這女人一向眼高於頂,但是這次卻滿臉笑意,還拎著東西。
“他叔,我來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事。”
婚事?
楊紅英有點懵,她假笑了一下,才問道:“啥婚事啊,他嬸,你都把我說糊塗了。”
“我家徐天和你家薑顏啊。”魏麗芳一笑,“你們咋還忘了,這不是我們家老徐和大磊兄弟說好的嗎?”
那是以前啊,現在你家老徐不是進去了嘛。
這話楊英紅也隻敢想想,冇敢直說。
“啊,是。”魏麗芳往椅子上靠了靠,才道:“老徐是倒了,現在我們家指望不上他。我也不怕你們笑話,就算是我,隻怕也得跟著受牽扯,鬨不好啊,得下放到農場改造。”
她這話一出口,石大磊和楊紅英就更懵了,都這樣了,還咋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