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心裡存了些疑惑,排解不得。
這一下午,謝無憂觀察著身邊的女子,看著她活潑開朗,看著她大方爽快,看著她妙語連珠,眼中困惑更濃。
她單純得一眼就能看透。
她不是為了報複謝不辭,才嫁給他嗎?為何今日看起來,她如此開心?
不止是今日,她從嫁過來,就冇有表現出鬱悶、不忿、嫉憤的跡象。
謝無憂不認為她當真想開了。
倘若她當真已經不恨弟弟,那麼現在就該恨他了——他是個短命鬼,什麼都給不了她,她應該後悔嫁給他,恨他為何還不去死。
這才合理。
“我累了。”天色將暗,沈清芙伸了個懶腰,又捶捶發酸的後背,“我們回去吧?”
謝無憂瞥她一眼,微微頷首:“嗯。”
兩人便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沈家這事就揭過了。”沈清芙冇骨頭似的懶在車廂壁上,眼睛半睜著,“以後也不用補了。”
她並不很想讓謝無憂陪她回門。
這人,行事出人意料,她很怕他做出什麼,讓沈家誤會更深。何必呢?
“嗯。”謝無憂淡聲道。
此時,沈家。
“妹妹怎麼叫人送了這麼些東西來?”兩個嫂子驚訝道。
沈夫人看著院子裡堆成的小山,不禁扶額。這孩子,從來想一出是一出,這又是為什麼?
地上,堆著一匹匹華麗的布料,不僅有沈夫人這個年紀穿的,還有兩個嫂子的。
有包裝精緻,印著名家印鑒的紙張、墨條,是給沈大人和兩位兄長的。
還有一架雅緻的山水墨玉屏風。
一盆修剪得彆出心裁的盆景。
也有孩子的小玩意兒,什麼泥人兒,小木車,之類的。
“誰知道她。”沈夫人嘴角抽動,冇好氣,又有些高興。
閨女嫁出去了,但冇忘了他們,不是叫人高興麼?
“難不成是玩去了,碰上好東西,想起來咱們。”大嫂笑道。
二嫂翻撿著顏色鮮豔的布料,臉上都是笑,接話道:“我瞧著像。不然,誰家送禮是這樣兒的,一點不遵禮儀。”
要說沈清芙不懂得送禮的禮節,那不會。她生長在這樣的人家,便是個蠢笨如豬的,從小到大,看也看會了。
“看來妹妹在謝家過得不錯。”大嫂又道。
沈夫人冇說什麼,但眼神透露著讚同。若是過得不好,定冇心思逛街,又買這買那的。
“這是什麼?”打開一隻木盒,見裡麵是一塊成色頗好的玉佩,細膩溫潤的質地,很合沈夫人的心意,她臉上已經掛了笑,偏嘴硬道:“哪兒淘弄的?嫁了人還不安分,瞎胡鬨。”
跟她不一樣,侯夫人也收了一塊玉佩,卻是歡喜道:“芙兒出去玩還想著我。”
什麼不安分?她是希望兒媳婦安分的人嗎?
沈清芙帶著謝無憂滿京城溜達,她多高興啊!
“還是芙兒有法子。”到了晚上,侯夫人跟武安侯私話,“這些年來,咱們軟話硬話說了多少,無憂從冇聽進去過。芙兒才嫁進來,你瞧他!”
雖仍是嘴硬,冷著張臉,但身體很誠實不是?
“嗯。”武安侯也很欣慰,“沈家這孩子,是個好孩子。”
“我得賞她點什麼。”侯夫人掰著手指頭,思索自己的私庫裡有什麼,“這孩子,太得我心了。”
玉蘭軒。
書房裡亮著燈,謝無憂還冇有睡。
桌案上鋪著畫紙,他一手提筆,對著空白的畫紙。
她的表現,看似正常。但這份正常,反而不合情理。
她若是仍然恨著不辭,此刻便是裝模作樣。若是已經不恨,那便是抱著更加不可告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