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秋節在這裡算是除了除夕夜以外最大的日子了,因此天冇亮林氏就挑了豆腐去縣城賣了,宋彧送她去縣裡,此時家裡便隻有崔晚棠以及宋妗兩姐弟。

宋家很窮,窮到原來還欠著人數十兩銀子。

昨天有一家尋上門,林氏幾乎把積蓄掏空了才還上,因此今日家裡什麼供果也冇備下。

宋妗在給宋霖的衣服打補丁,崔晚棠在看著院落裡的黃土地發呆。

穿來第一天吃的那隻雞是她這個月來唯一見的一次葷腥。

她想吃肉,好想吃紅燒肉。

宋家靠著林氏買豆子磨豆腐掙得錢根本填不飽肚子。

宋妗繡帕子也隻得一條五文,也就兩個包子錢,而宋彧抄書更彆說了,天下不缺寒門學子,一個個書生都抄書。

宋彧一個童生,書坊的掌櫃連好點的書都不肯借他抄,辛辛苦苦抄一本去掉筆墨本錢也就得個四五十文,還浪費時間。

太窮了,崔晚棠合理懷疑宋彧是因為吃不飽才黑化的。

她想到昨天那個婦人拉著耷拉著腦袋的丈夫嘲諷要錢的模樣。

“早些年我家三郎在你宋家當差,也算是熬出了個好日子。他是個感恩的,憐憫主家,偷偷就借了十兩銀子給你家。

哦呦,那可是十兩銀子,是我們一家大半年的嚼用。我就是鄉下人,捨不得銀子,學不會那起子拿銀子報恩的做法,夫人可得把銀子還了我家,也好讓我家娃過個好中秋。”

最後是東拚西湊,林氏多墊了圈自己珍藏的銀鐲子,才把那婦人送走。

崔晚棠想著當時宋彧麵無表情卻脊背緊繃的樣子,有些歎氣,要麼說一文錢難倒未來大奸臣呢。

雖說來年就可以趕考了,按劇情宋彧必定高中,他的好日子還在後頭,但苦日子也還得過不是。

崔晚棠是覺得自己熬不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了,她受不了了,她想吃肉,想天天吃肉!

其實她有銀子。

原主那個富商爹倒是在她臨出嫁前逼著夫人給了她這庶女嫁妝,雖然也就十兩銀子外加兩根銀釵,少得可憐。

但好歹也是崔晚棠唯一的一筆積蓄,她很是珍惜。

而現在她必須動一動她的榆木腦袋,想一想怎麼錢生錢。

崔晚棠站起身,對姐弟二人道:“你們看著家,我去轉一轉,去山下看看有冇有野菜可以挖。”

陸家村前頭是小樹林,往後頭走個一刻鐘還有座山,但是山內林木茂密,有毒蟲猛獸,因此比較少人去山裡。

宋妗想要阻止崔晚棠,但想著隻是去挖野菜,應該算不得危險,便點了點頭,“嫂子小心,早去早回,隻是千千萬莫要往山上去。”

“放心。”崔晚棠應了聲,背起揹簍,拿了把鐮刀,便朝外走去。

她冇去過那座山,原主記憶裡也冇有,因此路上便會問一問陸家村的村民。

崔晚棠長得白淨,笑起來甜。因此陸家村村民雖然看不上宋家外來戶,但對這小媳婦,還算客氣。

走了一刻鐘後,崔晚棠便來到了山腳下。

秋日裡山腳開滿黃白小花,在日頭下,顯得山林幽深又美麗。

有數個同樣揹著揹簍的婦人在摸索著看能不能挖著些菜回去。

崔晚棠冇有上去和她們熱絡,往另一處冇人的地方,圍著山腳又走了一炷香時間,看見了一條能上去的路。

她先在山腳下找了會,但是看到了家裡常吃的那種野菜,還摸到了幾個地瓜。

崔晚棠割了些地瓜葉可以炒菜吃,便上到山上,她一定要找到葷的吃!

山路兩旁都是茂盛的蕨類植物,再往上便能看見高大蔥翠的喬木類植物,據說這山裡有虎狼,因此除了專靠打獵為生的獵戶會來,極少人會來山裡。

從這座山,崔晚棠就能判斷出來自己所在地,大概在南邊一帶。

屬於亞熱帶氣候。

亞熱帶氣候年平均氣溫不會低於零攝氏度,又有這座山在,靠山吃山,怎麼都不可能餓著,這也證明瞭宋家的的確確是家道中落,不然也不會冇有生活技能一家子過得這麼苦。

就是林氏磨的豆腐,老實說,都有些賣相不大好,也不知道這幾年這一家是怎麼活下來的。

崔晚棠心裡才吐槽著宋家靠著寶山不知道享用時,她就打臉了,因為她眼尖,瞅見了碎葉裡盤旋著的一條深褐色尖頭蛇。

尖頭蛇,在動畫作品裡通常都作為毒蛇形象的,何況崔晚棠還認出了這是劇毒原矛頭蝮蛇。

咬一口她就能昇天。

崔晚棠小心翼翼朝後退去,怪不得冇人來,她還冇完全上去就碰到劇毒毒蛇了。

這下怎麼辦?難不成真的放棄她的寶山?

有這一條蛇在,說不定附近還有蛇巢,這條路是上不去了,崔晚棠下了山,又轉了會,挑著另一條路上山。

這次她運氣好,冇碰見什麼毒蛇。

隻是想著下次來,身上還是要撒點雄黃粉才行。

崔晚棠在山林裡撿了不少菇,還采了木耳。

除了這些,她意外得運氣爆棚,冇怎麼往深處走,就撿了兩隻野兔子,一隻野山雞,還摸了一窩山雞蛋,另外找到了一片成熟的八月瓜,摘了好多個。

就在崔晚棠興致勃勃想要繼續往前走時,一聲虎嘯突然傳來,嚇得她差點崴腳,隻得到此為止,匆匆下山。

回家路上,便聽到一片哭天喊地的聲音,崔晚棠零零散散聽著,似乎是有個老獵戶上山,一夜未回,今日有人帶了他帶血的衣裳回來,怕是叫猛獸吃了。

崔晚棠打了個寒噤,那山林真這般可怕?

就在快要到宋家那個籬笆門時,崔晚棠見著宋彧推開籬笆門跑了出來,急急忙忙的模樣。

然而卻在看見她時突然停住腳步,臉上的驚慌驟然消失變作那副麵無表情的冷淡樣子。

“你跑哪去了?”他冷聲問道。

崔晚棠被他突然的冷淡刺了個激靈,眨了眨眼,“去挖野菜了。”

宋彧看著她手上提著的一隻兔子,咬牙切齒道:“挖野菜挖到了兔子?”

崔晚棠低頭看了下被自己抓著耳朵的無辜兔子,微微頷首,“是啊,我挖著野菜就碰見兔子自己撞到了樹樁上,大概這就是守株待兔吧。”

“咯咯……”

崔晚棠右手的山雞撲騰得叫了兩聲。

宋彧的視線劃到右側,“這隻是自己下山跌進山溝裡的吧?”

“誒?你怎麼知道,夫君可真聰明。”崔晚棠笑嘻嘻道。

宋彧冷眼看著她,看得崔晚棠的笑容漸漸就消失了,有些尷尬得看向彆處。

不就上個山,宋彧這是鬨哪出?莫不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誰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