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富娘一貫是習慣早起的人，因為早市上的蔬菜瓜果新鮮還便宜，隻要你能早早去，肯定能用最少的銀錢挑到最好的東西，今日在早市的收穫頗豐，此刻她正坐在廚房灶台後麵佝僂著身子處理韭菜。
突然就聽到了一個小丫頭十分委屈的自言自語：“昨夜為怕夫人責怪，我在院子裡站了一夜，又困又冷不說，剛剛不過是見你麵色潮紅很不正常，關心的問了幾句，冇想到竟還捱了頓莫名其妙的臭罵。”
“真是好心冇好報！現在又要伺候沐浴洗澡，待會兒見了夫人，還不知道要如何圓謊呢，真是把人不當人看。”
富娘聽她這話說的奇怪，也不敢開口去問，隻能從縫隙處偷偷往外看。
錦繡見麵台上已經燒好了好幾桶熱水，便彎著腰去一點一點的往自己提來的小木桶裡倒，不提防地，滾燙的熱水濺在她的手背上和臉上，痛的錦繡直呼：
“我怎麼這麼倒黴，煩死了！”
富娘聽到夫人兩個字，便立刻認出她是大小姐屋裡的貼身丫頭了，屏氣凝神的躲在灶台後麵，一直等到錦繡出門去了，這才大喘了口氣。
富娘仔仔細細將錦繡的話從前往後想了一遍，察覺出了這話裡的其他資訊，她趕緊脫下圍裙出門去找雲嬈嬈了。
雲飄飄用熱水沐浴洗漱完畢之後，坐在銅鏡前刻意化了個一臉憔悴的妝容，接著吩咐錦繡道：“不管任何人問起，你隻說我昨夜早早就回來了，害怕驚到母親休息，這纔沒有去回話，懂了嗎？”
錦繡死死的將這幾個字記在心裡，同時不安的問：“若是夫人不相信，追問起來該怎麼辦？”
雲飄飄不在意道，“我自有辦法。”
說罷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後去了雲薑氏的主院，昨夜雲在禮歇息在了書房，雲薑氏早起過後不用伺候相公洗漱，閒閒的坐在椅子上吃著早茶。
見大女兒清早纔過來，既擔心又生氣的責問：“你是怎麼回事？昨夜讓你過來，為何冇見你？”
雲飄飄吩咐屋裡所有下人都出去，關上門這才擔心的說：“娘莫生氣，女兒昨夜回來的晚了，聽錦繡說您頭疼的厲害，害怕將剛剛睡著的您吵醒，女兒這才決定今日清早過來的。”
“你不會一夜未歸吧？”雲薑氏不太相信女兒的說辭，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娘！您說什麼呢！”雲飄飄聽到這話後，先是震驚不已繼而出離憤怒，“娘若不相信女兒，大可叫來門房一問，門房自會告訴你女兒到底是何時回來的。”
說罷轉身出門就要親自去叫門房過來對峙，力證自己的清白。雲飄飄是不怕的，今早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給門房辦了交代並且還用李暢給的銀子給門房了一筆封口費，所以即便待會兒真的將門房拉來對峙，她心裡十分有把握的。
雲薑氏見女兒如此較真，便否決了自己的懷疑，口氣也軟了下來，“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你也太小孩子氣了，快回來吧，娘正要問問你軒兒的事情怎麼樣了。”
雲飄飄見孃親給了台階，順便就下來了，她從袖口裡掏出幾張銀票遞過去，“這是暢哥哥給的銀票，說讓咱買些禮品給趙巒送過去，免得他日後在學堂裡處處針對軒兒。”
雲薑氏一見到銀票，雙眼立刻發亮了，她將東西拿在手裡數了數，足足一百兩！滿臉笑意的問：“這些都是李家大哥兒給的？”
“還不止這些呢。”雲飄飄見母親的注意力成功被這件事給吸引了，口氣也雀躍了幾分，“他說這幾天就派人去打聽城裡最好的學堂和夫子，萬一軒兒因為此事不想在祖母府上讀書了，就可以立刻轉學，夫子的束脩書本費用全都由他一手包辦。”
“若是軒兒還想留在祖母府上的學堂讀書，就讓咱們用這些銀子去買點兒好東西，給趙公子賠罪，趙公子畢竟是皇家後人，應該不會死抓著這件事不放的。”
雲薑氏見自己有所顧慮的兩點李暢全想到了，而且還實心實意的又找人又給銀錢的，頓時對這個未來女婿又滿意了五分。
她抬眼看著麵前的大女兒，總覺得今日的她哪裡怪怪的，舉止神態之間似乎和往日不一樣了，接著又想起那一日李家人在婆母麵前的表態，不放心的說：
“他們李家人早已跟你祖母說了不會再和咱家結親了，如今那大哥兒還肯如此的幫助你，你是不是和他.......”
“娘！”雲飄飄被說中了心事，不悅道：“你瞎想什麼呢！他之所以肯幫我，是因為他一直愛慕著我，之前我就和您說過，即使李伯父不同意這門親事，女兒也有信心能讓暢哥哥迴心轉意，非女兒不娶。”
“但婚姻大事畢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既然他父母都已經將話說清楚了，你這樣堅持下去不是徒勞麼，更彆說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會影響你閨閣名聲，日後若再想要尋門其他的親事，估計就難了。”
雲薑氏到底是過來人，再加上那一日在雲府，她親眼親耳聽到李達生和李暢對婆母說的話，到底還是不放心。
雲飄飄見母親關鍵時候頭腦又不清楚了，隻好再次跟她分析起利弊來，“另尋親事？若我將來無法嫁給暢哥哥，母親覺得尋門什麼樣的親事給我合適？”
這話倒是將雲薑氏給問住了，她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想攀龍附鳳高嫁出去，肯定是要給王公貴族或者世家公子做妾侍的，祖母府裡的那些個叔叔伯伯們的妾侍過得怎麼樣，娘不清楚麼？”
“若是想嫁給對方做正兒八經的主母正房太太，女兒就需要低嫁了，低嫁我能嫁給誰？窮光蛋？清貧的讀書人家？還是冇落的貴族破落戶？”
“嫁入這樣的人家，我是去做正房太太麼？我是去給人做保姆做奶孃做丫鬟的！一屋子狗屁銀錢冇有，老老小小還都需要我去伺候，憑什麼？我是去嫁人的，不是扶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