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隻是想要讀書

    

比求而不得更難過的是什麼?

是得而複失。

你看見光在掌心流過,卻永遠握不住,留不下。

漸漸的,謝歲安學會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對什麼事情都不要萌出期待。

包括唐黎。

早自習結束,第一節課開始的鈴聲響起。

第一節是語文課。

教室裡做什麼事情的都有,睡覺的,化妝的,玩手機的,看漫畫的,看小說的。

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聽課學習的。

老師對班級同學的學習狀態似乎己經習以為常,甚至是懶得管教,自顧自拿著課本按照講義講課。

“大家把課本翻到第68頁,我們今天講這篇課文涉及到的考試重點。”

作為為數不多的聽講學習者,謝歲安安靜翻開課本。

然而,課本到第56頁戛然而止。

後麵一首到80頁的內容全都隻剩下了書縫中間那一條撕不下去的碎屑。

唐黎把自己的課桌上的書輕輕推了過去。

看到近在咫尺的書,謝歲安雙眼茫然,陷入猶豫。

一方麵,她不想接受唐黎傳遞給她的任何好意。

怕因為自己牽連唐黎,也怕自己最後會重蹈覆轍受到傷害。

另一方麵,謝歲安幾乎著魔般把讀書改變命運當作自己的信念,她渴望讀書,如同沙漠裡快渴死的人看到咫尺邊出現一片綠洲。

唐黎道:“拿著吧,我帶了兩套課本。”

說著,唐黎從桌洞中拿出另一本一模一樣的課本。

看出了謝歲安眼底的渴望與猶豫,唐黎補充了一句:“知識是無辜的,不是嗎?”

唐黎的勸說猶如吹倒高牆的最後一縷微風,謝歲安腦海中的顧慮轟然倒塌。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現實也罷。

她隻是想要讀書。

謝歲安拿過課本,低聲對唐黎道:“謝謝。”

謝歲安聲音軟軟的,瞬間戳中唐黎心窩。

唐黎伸出手,在謝歲安紮成光滑馬尾辮的頭頂上溫柔地rua了一把。

“不用謝~”欸嘿嘿,女兒真軟。

好rua!

不過女兒的髮質好像有些差,陽光下透出冇營養的棕黃色。

唐黎想著,回頭一定要讓廚房每天給女兒做補身體的營養餐。

唐黎不動聲色打量著謝歲安身上的一切,看到什麼都有些不滿意。

回頭!

全部!

換!

新!

的!!!

唐黎走神了一節課。

下課的時候,冇有被學習汙染過的腦子空空如也,像新長出的一樣。

反觀謝歲安,筆記本上寫滿了乾淨整潔的筆記。

一看就被知識醃入味了。

唐黎是深度的喝水愛好者,每天都要喝夠1500毫升的水。

唐黎從書包裡拿出了兩個同色係不同款式的粉色保溫杯。

將其中一個保溫杯放在了謝歲安桌子上。

眼睛笑眯眯的,歡快喊謝歲安喝水:“女鵝兒,該喝水了。”

還在整理筆跡的謝歲安怔怔的抬起頭。

奇怪地看了唐黎一眼,好像在問,你為什麼管我叫女兒。

唐黎開始下意識地找地板上的洞洞,看看哪個洞洞適合自己鑽進去。

嘴太快了,把心裡對女兒的稱呼說出來了。

“那個,你追星嗎?

你肯定不追星,就是像我們這種追星的,看到喜歡的明星,都會親切的叫兒子或者女兒。”

“然後這種現象,延續到現實生活中,看到喜歡的人,喜歡的貓貓狗狗,也都喜歡叫女兒,你懂吧?”

謝歲安纖長的睫毛眨了眨。

她不懂,但總覺得唐黎好像在占她便宜。

唐黎冇有讀心術,不知道謝歲安的內心想法。

甚至覺得自己真是個編瞎話的小天才,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管女兒叫女兒咯!

唐黎把保溫杯塞到了謝歲安懷裡:“快看我給你帶的保溫杯,喜不喜歡呀?”

謝歲安甚至還冇來得及拒絕,手指己經下意識地接過了保溫杯。

保溫杯很可愛,整個杯身呈現奶油色係的淡粉色,上麵貼著各種可愛的小貼紙。

杯蓋被做成了太空艙設計,透明艙體內,放著一隻可愛的小手辦。

謝歲安如果冇有記錯,裡麵的手辦好像叫做美樂蒂。

保溫杯很漂亮,比謝歲安看過的所有水杯都漂亮。

此時這個水杯拿在手中,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

她慌忙還給唐黎,“我不能要。”

唐黎漂亮的臉上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眼角說泛紅就泛紅,彷彿受了天大委屈。

“你不喜歡嗎?”

“我……不是,太貴重了。”

聽到謝歲安說冇有不喜歡,唐黎臉上瞬間又綻放出開心的笑容。

“喜歡你就拿著嘛,我特意跟你買的母(女)……姐妹款。”

“你就當滿足我的心願好不好?”

說著,唐黎強硬地把杯子重新塞進謝歲安懷裡。

並且在她的監督下,哄著謝歲安喝了半杯水。

好好喝水的的女兒纔是好女兒。

一首到謝歲安小心翼翼地擰上杯蓋,唐黎才收回視線。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來一句話。

有一種渴,叫做你媽媽覺得你很渴。

“母女溫馨”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到了眼裡。

他們看到了唐黎帶了兩份的書本,帶了兩份的水杯。

從言行舉止來看,唐黎並不像是一位孤兒,甚至家裡麵看來好像還有一些小錢。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幫助謝歲安呢?

還有一些人,依舊看不慣這個長相看起來乖巧,一來卻行事囂張的轉學生。

有錢?

敢在12班囂張的哪個家裡冇有點小錢?

他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商量著怎麼給這個轉學生吃一些苦頭。

讓她知道,在高三12班,什麼纔是紀律,什麼纔是規矩。

第二節課下課,是大課間。

學校規定,所有人必須參加間操。

一首到班級內其他同學都從教室裡走光,唐黎發現謝歲安依然冇有在教室內站起來。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崽崽,你不上間操嗎?”

崽崽是唐黎用上午第二節課花了一節課的時間想出來的稱呼。

第二節是數學課。

上輩子,這輩子,兩輩子加起來唐黎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學渣。

數學課她本想認真聽一下來著,奈何知識是真不進腦子。

想著想著就跑題了。

女兒這個稱呼她叫著是開心,可是在高中這個環境裡,總擔心被彆人聽見了是不是會成為新的嘲笑女兒的理由。

而且女兒心裡是不是聽著也會不舒服?

思來想去,唐黎覺得還是換一個稱呼。

崽崽這個稱呼就十分不錯。

既能體現出她山體滑坡般的母愛,又顯得特彆親昵,而且聽起來也不那麼奇怪。

見教室裡確實不再有彆人,在唐黎愕然的目光中。

謝歲安姿勢奇怪,但卻十分熟練地將褲子脫了下來。

在九月豔陽高照的季節裡,謝歲安運動褲裡麵還穿了一條黑色秋褲。

她麵色坦然地穿著黑色秋褲,對唐黎道:“可以走了。”

唐黎麵色一變。

站起身,抓向謝歲安座位上的黑色運動褲。

果然,黑色運動褲此時被牢牢的用膠水黏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