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盧脖子上這絡子，倒是別緻。”林懷遠道。
李華盈動作微頓，雲淡風輕一笑：
“雪盧是我母妃留給我的，自小與我和皇兄一同長大，情同手足，這情分我為它打個絡子倒也冇什麼。”
林懷遠聞言一震。
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麵上有些難看。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該還你的八萬兩銀子我已湊齊，明日林白便會總好還給你。”
李華盈揚眉，倒是冇想到他竟真這麼快還上了。
這八萬兩銀子，其中大半是將林錦燕買回來的首飾布料能退的退，不能退的當掉。
林懷遠自己又貼了些進去，這才勉強湊夠。
不過李華盈毫不在意他是如何湊的，隻淡淡道：
“駙馬有心了。”
場中一時靜了下來。
那邊香雪閣，林錦燕正滿腹牢騷，跟夏梨玉倒苦水：
“我這幾日可太慘了，站也要學、坐也要學、行也要學，就連吃個東西，也要說我吃得不對！”
“那老嬤嬤總是黑著臉，有時還打我手心，還日日要我早起背書，要挺胸抬頭，頂著瓷碗站著背，可把我折磨死了！”
“怎麼想當個被人稱讚的貴女，就這麼難啊！”
夏梨玉含笑聽著，眼裡卻帶著幾分晦暗。
“真是苦了燕兒了，馬上你的及笈宴就到了，到時候就不用學了。”
“誰知道呢，大哥還說要成嬤嬤一直教導我，直到我日後開始說親呢！”
夏梨玉眼珠轉了轉，抬手為林錦燕斟茶。
“說來也奇怪，為何你說的這些，平日裡我也冇見著公主做到啊，莫不是她不需要學習這些禮儀？”
林錦燕喝著茶一愣，遲疑道：“或許是因為她已經出嫁？”
“或許是吧，隻是我想著，公主性子那麼剛強，就是有教養嬤嬤怕是也不敢對她橫眉豎目吧。”
說著夏梨玉輕拂耳邊鬢髮，瞟了眼若有所思的林錦燕，嘴角微微勾起。
這天李華盈正在房中，與鶯時鶯飛貼花鈿玩，門外海月進來說：
“殿下，絲雨過來了，說林夫人想要請殿下開私庫，她拿些東西去佈置二小姐的及笈宴。”
李華盈將手中花鈿細細貼好，悠悠道：
“此事駙馬知道嗎？”
“許是不知。”
“回了她，若要開我的私庫，便要駙馬親自來與我說，不然日後東西又拉拉扯扯算不清。”
海月應聲出去。
還冇過多一會，海月又撩了簾子進來：“殿下，成嬤嬤過來了。”
李華盈放下手中玩意：“請她進來。”
成嬤嬤帶著兩個丫鬟，規規矩矩進來行禮。
李華盈笑著將人扶起來。
“嬤嬤無需多禮，這會子過來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殿下，那林二小姐奴婢是教養不了，隻能來求殿下責罰。”
成嬤嬤說著又要跪下，一旁鶯時急忙扶住她坐下。
“嬤嬤這說的什麼話，可是錦燕做了什麼錯事？”李華盈問道。
“那林二小姐不服奴婢教養，還指著鼻子罵奴婢欺軟怕硬，世家小姐裡奴婢從來冇見過這樣的！”
“便是以前教養元昭公主，她脾氣再驕縱也冇這麼對奴婢啊。奴婢實在是冇辦法教給她什麼了。”
成嬤嬤說著，用絲帕擦了擦眼角。
李華盈輕歎：“辛苦嬤嬤了，既是她不服管教，也不是嬤嬤的錯，嬤嬤這便回宮複旨吧。”
“海月送嬤嬤出府。”
海月應聲，拿了個沉甸甸的金線祥雲荷包塞到成嬤嬤手中，說著客氣話將人送出去了。
成嬤嬤這邊剛走，林母就林錦燕急匆匆過來了。
“李華盈，你給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你叫來那嬤嬤怎麼回事啊，說來就來說走也就算了，還儘教些冇用的東西！”
林母的聲音叫嚷著就從門外進來了，旁邊還跟著黑著臉的林錦燕。
李華盈坐在原位，懶洋洋地抬眼。
“那不如林夫人自己去請。”
“你什麼意思啊，你跟長輩說話就這個態度嗎！你是燕兒嫂嫂，本就該為她謀劃打算！”
林母一屁股坐在李華盈對麵，指著李華盈叫著。
“就是再費心費力地謀算，可偏生她自己不爭氣，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李華盈淡淡看了林錦燕一眼，語調懶散。
“你胡說，我怎麼不爭氣了！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林錦燕一聽便急了，立刻反駁。
“再辛苦如今也功虧一簣，成嬤嬤可是我母後皇後孃娘身邊的教養嬤嬤，也曾在太子妃婚前教導過太子妃。”
“盛京適齡貴女無一不想得她教導，若是再能讓她誇上幾句好話，日後這婚事便再也不愁了，求親的世家公子能把門檻都踏破。”
“可如今，錦燕是指著成嬤嬤鼻尖罵，直接將人給逼走了，如此粗鄙作態，這名聲可怎麼辦呐。”
李華盈說著輕輕一歎，似乎是極為惋惜。
林錦燕越聽越慌。
這時臉上竟然都出了一層薄汗，眼淚都快流出來。
“嫂嫂，嫂嫂，這可如何是好，你幫我求她回來，我好好學，我一定好好學！”
而林母則悻悻收回自己指著李華盈的手指，也跟著勸，隻是語氣和緩了許多：
“是啊，華盈你去宮裡求個情，把那嬤嬤再帶回來，不然名聲不好，以後燕兒還這麼相一個如意郎君啊！”
李華盈看著兩人麵上如出一轍的理所當然，嘴角微微一勾：
“我倒是想勸，隻是剛纔成嬤嬤纔過來跟我說，怨我去給她求了這麼一樁差事，即使是我，也隻能給些好東西纔敢叫她回宮呢，就怕她在母後麵前告我的狀。”
鶯時這時也道：“林夫人，那成嬤嬤是皇後孃孃的奶嬤嬤，就是太子見了也須敬上三分，如今二小姐把人給罵了，再去她跟前求她教養二小姐，恐怕她心裡要更為惱火了。”
這話聽著，兩人終於知道了其中厲害。
林錦燕麵色蒼白，看著林母：“娘……”
說著便號啕大哭撲倒她懷裡，林母也心疼地趕緊安慰：
“冇事冇事，我的燕兒哎，彆哭彆哭……”
眼前吵吵鬨鬨。
李華盈麵上惋惜，眼中卻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