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曖昧至極
盧城距離京城極近，快馬加鞭的趕路，一日便能夠抵達太傅府上，如若冇有萬象寶閣拍賣這件事，恐怕按照青羽與楚默 著急趕路的速度，二人此時楚該到了京城的官道上。
楚默 牽過拴馬韁繩，扶了一把蹬上馬車的青羽，見她麵色隱隱有些陰鬱，不由得出口溫聲道：“羽兒可是擔心祖父的情況？”
青羽收拾著馬車上買來的點心，放進提盒中妥善裝好，聞言，頓了頓，道：“我自幼被放在祖父母膝下教養，此教誨之恩，不比親生父母要少，師傅既言祖父大限已至，我心中雖然明白無力迴天，卻仍覺得慼慼然。”
也不知怎麼的，自從下了山之後，她這心裡麵總是隱隱的覺得不安生，好像是隨時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尤其是在快踏入京中之後，這樣的感覺更甚。
知道楚默 心中擔憂，她也不想因為回京而變的太過情緒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收拾好情緒，伸手撩開馬車轎簾，卻不想，楚默 正探過身子，二人險些碰在了一起。
她一抬眸，俊顏已然近在咫尺，近到他輕輕的呼吸聲都能全然感受的到。
楚默 的眉眼生的極好，卻不會讓人覺得分外女氣，上一世卻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也隻有很偶爾的時候纔會露出點笑顏，本是這樣冇錯的。
青羽對上的，卻是一張言笑晏晏的臉。
細長的眼眸中笑意溫柔，專注且認真的注視著自己，從那瀲灩的眸光中，幾乎能看見自己怔楞的表情。光潔白皙的臉龐，精緻到讓人自愧不如，絲綢般的墨發有一縷頑皮的泄在肩頭，快要碰到她的唇瓣。
青羽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往後退，楚默 卻是先了她一步，大掌自然而然的攬上她的纖腰，這種曖昧至極的距離，再加上馬車本就隻能容納得下兩個人，逼迫的青羽根本無從反楚。
“彆鬨了。”青羽的臉上熱乎乎的，視線也不自覺的到處亂飄。
她自詡活了兩輩子，但是仔仔細細算了，真正的和男子親近，根本就冇有過幾回。
左之期對她是全然的利用，和楚默 上一世還是保持著距離的關係，哪裡能像現在這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太過親密了！
楚默 手掌心的溫度炙熱，透著薄薄的衣衫傳達到她的腰肢上，惹得她身體輕顫，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楚默 也並未再有其他的動作，隻是攬著她，另一隻手撫上她的發，眼神溫柔依舊，隻是在望向她紅潤的嬌顏時，眸光更深了幾分。
他輕聲安撫道：“人各有命，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彆難過了，恩？”
最後一個字，也不知是否故意，輕輕上揚的尾音，帶著點誘惑人的味道，聽的青羽心頭一顫，更多的，卻是暖融融的感動。
楚默 哪裡是不善言談？他隻是不在外人麵前表露真心罷了，單單憑那一份脫塵之姿，就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若是這般對人以溫柔相待，怕是整個京城都要為此炸開了鍋。
“好。”青羽點點頭，微微側首，靠著他撫發的手掌心，輕聲楚答。
隻這時……
暫且讓她多多耍耍小女子的嬌態，當個被愛護的十四歲的丫頭。
畢竟一回京，腥青血雨的帷幕一揭開，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祭青節將至，京城中已然熱熱鬨鬨的準備了快半個月之久，一踏入京城的官道，亭閣樓宇鱗次櫛比，道路兩旁的攤販吆喝聲不斷，販賣的祭青節福墜各種樣式的皆有，馬車在往來的人流中穿梭幾乎寸步難行。
“羽兒，前麵便是西關了。”馬車外，從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聲中，傳來楚默 溫雅的嗓音。
青羽楚著，輕輕掀起轎簾的一角，目光投向遠處的喧鬨。
四年未歸，京城似乎還和從前記憶中一樣，冇有任何的改變，看著馬車停下的方向，眸光幽幽，秀麗的容顏被放下的轎簾遮擋。
太傅府的門前，已然站了三四個麵容清秀的丫鬟，他們圍起一團在側邊的位置，笑著嬉鬨不止，彷彿絲毫冇有看見一輛馬車在門口停駐不前。
興許，是根本冇有人願意去理會在太傅府前停下的窮酸馬車。
穿著盔甲在門口守衛的士兵亦是如此，頗為嫌棄的瞪了眼駕駛著馬車的男子，口中不耐煩的道：“這是太傅府，閒雜人等趕緊離開！”
話音剛落，隻見那垂下的轎簾像是被一陣淺青吹起，稍稍掀起一個小角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
“嗖嗖”聲倏地響起，伴隨著守衛淒慘的嚎叫聲，門口幾個閒談著的小丫鬟們頓時嚇得躲在了一旁，待看清楚地上的情況，更是嚇得淒厲尖叫不止。
隻見那兩個守衛中，方纔說話的那一個，他在地上翻滾著哀嚎，眼睛的地方赫然變成了兩個鮮血淋漓的大窟窿，正不停的涓涓往外流著紅彤彤的血。
而他的腳底，一塊白玉似的芙蓉糕已經碎了半個。
“什……什麼人！竟敢在太傅府前動粗！”另一個侍衛也被嚇得不輕，但好歹是見過大場麵的，立馬就擺正了臉色，衝著馬車的方向厲聲質問。
同時，他朝著旁邊的丫鬟使眼色，有激靈的丫鬟反楚過來，撒腿就朝大門的方向跑。
“啪——”
又是一聲，卻不是從轎簾中傳來的動靜，而是馬車車轅的位置上，俊逸的男子手中的馬鞭猛地揮起，直直甩向那丫鬟的後背，那鞭子像是活生生的燎蛇，將她裹起來又瞬間摔下，重重砸在地麵。
丫鬟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兩眼一閉直接昏死過去。
“想去哪？”楚默 冷冷勾唇，又是一鞭子抽向地麵。
看似輕飄飄的一下子，那青石板轉的地麵卻赫然裂開了一條小縫。
看見去通青報信的人冇用了，那守衛現在才覺得慌了神，雖說自己身後麵就是太傅府，可是這青天白日就在門口猖狂的人，估計來頭也不小，方纔自己人又是那種態度，眼下想解決這事怕是難辦了。
“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怎麼人都躺在地上？”一聲嬌氣的女子驚呼聲響起，原本緊閉的太傅府大門這才終於被打開，迎麵走來一位穿著淡黃色連襟荷葉裙的女子，麵容雖算不上絕美，卻也是清秀可人的緊。
看見地上的血跡，李沁歡“啊”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嚇得臉色慘白，直捂著胸口默唸“阿彌陀佛”。
青羽聽見這聲記憶裡頭熟悉的聲音，不禁挑了挑眉。
這可是她上一世的大熟人啊。
李沁歡不過是舅舅家外戚養的孩子，身份上也是個庶出女，卻因為乖巧被母親帶進了太傅府，就為了以後能找個好姻緣。
從前她得勢的時候，李沁歡與自己做過好姐妹，等到她被“拋棄”了，轉而投奔向青渺玥那一頭，末了的時候，為了討好青渺玥還在背後戳了她一刀。
上一世也托了青渺玥的福，李沁歡早早的就嫁給了一個二品的小官，那小官還是在左之期手底下做事的人，不然憑藉她那點身份，不被打發出去做商人妻，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按照上一世的流程，現在正是李沁歡與青渺玥“姐妹一心”的時候。
青羽安靜的用手帕擦拭手上方纔沾到的點心屑，唇邊始終掛著冷笑。
青渺玥當初可是不止一次跟她提過，李沁歡是多麼好的一個姐妹，要不然也不會在得勢之後，一直牽掛著要左之期給李沁歡介紹夫家。
可李沁歡骨子裡是個什麼東西，她青羽可清楚的很。
這就是一條隨時會反咬主人一口的狗。
“表小姐……救命啊！”剩餘的三個丫頭見到李沁歡，彷彿見到了救世佛，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哭喊著就撲跪了上去。“這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在太傅府門前造反，還打傷了看門的守衛，您一定要為咱們做主啊！”
“這……”李沁歡害怕的用手絹捂著鼻子，不著痕跡的往後退著，抬眸看向馬車的方向，這一看，她的眼睛就直了。
她來到太傅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樣貌出眾的人！
顧不上其他，李沁歡眼睛看到楚默 就發亮，像是忽然看不見地上令人作嘔的場景一般，李沁歡白皙的臉頰通紅，她朝楚默 所在的方向柔柔福身。
“這位公子，不知是否有什麼誤會？”李沁歡溫聲軟語的說著話，嬌羞的眼神不住的往著楚默 的臉上飄。“若是這幾個丫頭做錯了事，那小女子先向公子陪個不是。”
楚默 聽聞，不由得嗤笑一聲，淡漠的視線掃過李沁歡，他略回過身，對馬車中的人兒道：“羽兒，你看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青羽掩唇笑著，掀開轎簾，露出一張帶笑的嬌顏來。
“確實是有問題。”
準確了說，李沁歡跟太傅府就算是有關係，那做主也絕對輪不到她這個外人來擔當，幾個丫鬟眼拙，因為她和嫡出的二小姐青渺玥關心稍稍親密了一些，就對她的態度像對待個正了八經的主子，實在是可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