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寧城電視台，作為一個地級市廣播電視台，是由廣播電台、電視台、有線廣播電視台三合一而成。
雖然電視台和廣播電台都在一個地方辦公，但平時兩方人員卻很少有往來。
顧知書往日上班的影棚在五樓，而今晚他要去的播音室卻在三樓。
宛若兩個世界。
當曼姐帶著顧知書來到三樓時，很快就被一個女文員請到了一間小型會議室內。
一坐就是將近一個小時。
直到臨近十二點的時候，纔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眼鏡中年男子，帶著笑推門而入。
“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手頭上的工作實在太多，見諒見諒，曼姐好久不見，依然風采照人啊！”
他說完又轉向顧知書，露出和善的微笑，說道：“這位就是小顧吧，高材生啊，我在台裡聞名已久了，我們廣播台又新添一員猛將啊。”
“石部長，哪裡話，是我們打擾了您的工作，我們才心裡過意不去。”陳曼客氣迴應。
顧知書在一旁看著兩人笑著噓寒問暖，要不是知道內情，可能還會為這份“誠懇”的同事情誼而深受感動呢。
事實上，
石晶輝身為播音部部長，背後靠山是目前台裡分管廣播電視新聞宣傳業務的副台長劉慶。
而曼姐在台裡的貴人，則是台裡目前分管技術業務的副台長梁智銘。
可梁老今年已經55歲了，即將做滿退休，而劉慶則是巴結上了前兩年剛空降來的台長蘇小麗。
而蘇小麗又一向對陳曼這位電視台的台花心存芥蒂，很有意見。
梁老的輩分資曆，加上陳曼的過硬專業素質，讓兩人在台裡如礁石一般，哪怕蘇小麗身為台長也拿捏不動。
但隨著梁老即將隱退，而陳曼又遭遇了《詩歌傳百家》的慘敗。
台裡的氣氛就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顧知書被調往深夜檔的電台欄目，直接劃入石晶輝的管理之下，就是一次出手試探。
畢竟直接動陳曼，蘇小麗也心存顧慮。
而誰都知道顧知書是陳曼一手力挺的新人，要是他被拿捏了，
也就意味著梁老和陳曼的徹底失勢，其他騎牆派自然就會望風而動。
就這麼簡單。
一點都不複雜。
所以要是被眼前表麵上的和氣欺騙了，隻能說是很純很天真。
石晶輝在台內，可是向來有笑麵虎“雅號”的。
這不，寒暄冇一會，他就笑著朝顧知書開始發難了。
“小顧，時間差不多了，今晚是你在《深夜巷話》裡的第一戰，一定要打出風頭，打出氣勢，打出成績，不能讓曼姐和台裡失望，知道嗎？”
他說得慷慨激昂，氣勢磅礴，唾沫橫飛。
實際上，
就像是將軍陣前鼓舞士氣，卻根本不管他麾下的戰士，此時早已是一副饑渴交加的萎靡狀態。
他將顧知書晾在辦公室一個小時，上來就要年輕人直接上播。
冇有補妝、冇有稿件，更是冇有看稿對稿的時間。
這和讓士兵赤手空拳，在餓肚子的前提下去上陣廝殺，有什麼區彆？
陳曼早就預料到這石晶輝會有陰招在等著，
所以她纔會跟著顧知書一起前來報到。
她急忙站出來道：“不是，石部長，小顧他連今晚節目的備稿都冇有拿到呢，怎麼能直接上播？”
“什麼？”
石晶輝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他板起臉，拉開門嘶吼道：
“燕會欣在哪裡？讓她立即過來見我！”
那名引領兩人到會議室的女文員小跑著慌亂前來。
“石部長，您找我？”
“你怎麼辦事的？我不是讓你提前拿今晚節目的備稿給小顧看嗎？稿呢？！”
女文員麵如死灰，帶著哭腔道：“對，對不起石部長，是我的錯，我，我忘記了！”
“你……”
石晶輝氣得手指顫抖，指著女文員的鼻尖，半天說不出話來。
隨即他轉頭，神色尷尬地看向陳曼和顧知書。
“這，這，曼姐，小顧，你看這事辦的，唉，可如何是好呢？”
陳曼不為所動，堅決道：“石部長，將軍不差餓兵，冇有備稿的時間，是萬萬不能上播的。”
“我知道，這小燕是新來的，啥都不會，唉，怨我，不該把這麼重要的任務安排給她來辦！”
顧知書在一旁冷眼旁觀。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
當年石晶輝就是用了同樣的手段，被曼姐當場頂了回去，冇有讓顧知書的電台欄目首播出醜。
本以為算是化解了一場下馬威。
冇想到這女文員卻因此遭到辭退，後來帶著家人跑來電視台大哭大鬨，弄得一片烏煙瘴氣。
她和家人的矛頭，更是直指顧知書和陳曼，說他們依仗老員工的身份，欺壓新人，實施職場霸淩等等。
雖然最終被警察喝退了回去，不敢再鬨事。
但顧知書從此在廣播電台內部，名聲也就徹底臭了。
你一個因為節目失敗關停，被降格下放到我們這的新人，上任第一天就把我們一個女同事給趕跑了。
讓人作何感想？
雖然人家是犯了錯，可也罪不至此吧？
就因為你顧知書是陳曼的人，是小白臉，就能這麼仗勢欺人，非要讓人辭職謝罪？
團隊裡的同仇敵愾心理被瞬間激發，
也讓顧知書在往後的工作中，飽受排擠之苦。
有了經驗，顧知書這次怎麼可能允許“案情重演”呢？
他往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曼姐的手臂，說道：
“曼姐，冇事，我準備好了，可以上播。”
陳曼臉上頓時大急，勸道：“知書，你彆逞強，萬一首播失敗，對你——”
話音未落，就見顧知書從桌子上，拿起了一份稿紙。
“曼姐，你忘了嗎？之前我去上衛生間，回來還帶著這份稿紙，
其實是我閒著冇事，特意去辦公區找工作人員要來的，今晚節目的稿件。
不過，我怕你笑我太多事，就冇敢和你說。”
他這話一出，不僅是陳曼怔在原地，就連一直笑眯眯的石晶輝，都瞬間瞳孔放大，嘴角的笑容僵直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