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阿哥府的平靜生活,終究在倚柔閣的桃紅慌亂的跑來正院稟告李氏要生了時被打破。

李氏的身孕滿打滿算如今差一日才滿九個月,府醫也定時去請平安脈,怎會突然要生了呢!來不及細想,宜筠交代了穀荷守好正院,急忙遣了人去請府醫,自己則匆忙帶著陳嬤嬤往倚柔閣趕去。

倚柔閣。

宜筠走進內室裡瞧了一眼李氏,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起,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從李氏口中喊出,早早備下的穩婆也滿頭髮汗的檢查李氏的情況。

想到民間素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再看李氏現下這狀態,宜筠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府醫匆匆而來,宜筠忙叫他隔著簾子給李氏把脈,府醫把完脈後臉色凝重,“福晉,李格格這像是接觸了易使婦人早產的東西,目前這脈象在下也不敢擔保腹中小主子無礙啊!”

還不待宜筠開口,穩婆從內室急匆匆的走出對宜筠道:“福晉,李格格的羊水破了,小主子卻遲遲生不出來,時間久了怕是會有窒息的風險。”

“李氏現在的情況呢?”宜筠麵色有些不善,自己隻知道李氏這胎生下來冇養住,誰承想這一世李氏竟接觸了易使婦人早產的東西,導致這胎連生下來就如此艱難,難不成是自己的重生使有些事情的軌跡都變了?

“回福晉,李格格現下意識有些不太清晰,使不上勁兒。”

“福晉,當下的關鍵是讓李氏清醒過來,能使上勁兒纔好生下孩子。”陳嬤嬤約莫著宜筠自己也無甚經驗,忙在一旁提醒道。

宜筠便吩咐府醫儘出渾身解數也要讓李氏的意識保持清醒,直言隻要府裡有的藥材都可以使上,桃紅聽到這話後忙在地上給宜筠不停的磕頭。

“李氏和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生下來纔是你們唯一保命的方法!”宜筠出言敲打了穩婆和府醫後,在陳嬤嬤的攙扶下坐下。自己以為這四阿哥府的後院被自己管的像鐵桶一般,誰曾想還是叫彆有用心之人鑽了空子。

如今李氏這般情況,胤禛會如何想,會覺得是自己動的手嗎?

宜筠坐在倚柔閣裡也冇有動彈,就盯著倚柔閣裡進進出出的下人,隔一會兒便叫陳嬤嬤去內室瞧瞧李氏生出來了冇。約莫四五個時辰後,隻聽一聲極其微弱的哭聲傳來,像是剛生下來小貓的叫聲一般。

“恭喜福晉,李格格平安生子,母子平安。”穩婆邊擦著頭上的汗邊出來給宜筠報喜。

宜筠看穩婆並未將孩子抱出來給自己看,又結合剛纔聽到的微弱哭聲,微微歎氣,“好,賞,倚柔閣的下人都賞一個月月錢。”邊說邊往內室裡去。

如何形容自己眼前這個孩子呢?比弘暉剛生下來時小的多,問了尚不足五斤,身上有在母體裡憋的時間久了憋出的青紫,一看便是養不住的孩子。李氏已經脫力昏迷,大格格在偏殿尚不知這裡發生了何事,宜筠交代了府醫呆在倚柔閣裡待李氏醒了確認李氏無礙後才能離開,敲打了照顧小阿哥的下人,便往正院回去。

“爺還未回府嗎?”

“福晉,魏吉早早就去報信兒了,許是被朝中事務絆住了。”

“再去給爺帶句話,讓爺回府時使對牌去請太醫一併回來,倚柔閣裡的小阿哥還是要叫宮裡的太醫瞧瞧。”陳嬤嬤想著剛纔自己看到的小阿哥的模樣,趕忙應是。

正院。

許是感受到宜筠今日的有些勞累,弘暉乖巧的在旁邊自娛自樂,也不來打擾宜筠。

“穀荷,去給本福晉查!我倒要看看誰有這本事在四阿哥府裡戕害府裡的小主子。”宜筠回來後越想越氣惱,自己好吃好喝的供著李氏,等著李氏瓜熟蒂落,偏有那不長眼的人下此毒手,叫外人以為自己這四福晉容不得後院的庶子庶女呢!

戶部。

剛結束了和一幫官員關於戶部新策的推廣,胤禛就看到蘇培盛在外麵腦門上都是汗的伸頭往裡看,心下約莫是府裡出事了,忙問道:“何事如此著急?”

“主子爺,府裡李格格提前發動了,生下來的小阿哥狀態不太好,福晉遞了話讓爺請了太醫一起回府。”蘇培盛小心翼翼的回話。

胤禛一聽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叫蘇培盛去請宮裡最擅長幼兒病症的何太醫,自己則上了馬車叫車伕加快速度趕回府裡。

聽到魏吉來報胤禛已經回府,現下正朝倚柔閣去,宜筠連忙也朝著倚柔閣過去。

待聽完府醫前前後後的敘述後,胤禛周圍的冷氣一股腦的往外冒,倚柔閣的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桃紅在一旁邊哭邊為李氏和小阿哥叫屈。

宜筠和何太醫前後腳到倚柔閣,匆匆給胤禛見了禮後,宜筠忙讓何太醫進去瞧瞧小阿哥。

“爺莫憂心,何太醫是宮裡擅長幼兒病症的好手,小阿哥定是無甚大礙的。”感受到胤禛極其糟糕的情緒,宜筠隻得在旁勸慰道。

胤禛冇有說話,他隻要一想到剛纔自己看到的孩子模樣,他就憤怒的想要殺人,他看著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的宜筠,壓了壓心頭的暴虐,“你今日做的很好,守在這倚柔閣裡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一會兒弘暉該鬨著要你了。”

聽著胤禛與往日無二的語氣,宜筠微微提起的心才徹底落了地。

自己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還是有些拿捏不準胤禛的態度。胤禛若是懷疑到自己頭上,那豈不是也會懷疑到自己是因為弘暉纔出手的,這可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事情走向。

幸好胤禛並未首先懷疑自己,宜筠心下還是有些不為人道的妥帖,連帶著看胤禛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送走了宜筠後的胤禛仍舊一言不發的等著何太醫為小阿哥檢查身體,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何太醫麵色嚴峻的給胤禛彙報自己檢查的結果:

“小阿哥在孃胎裡憋的時間久了,又是早產,身體各處都尚未發育完全,這......這......”

後麵的話何太醫已經說不出口了,但胤禛明白,語氣生硬的問:“能養多久?”

“這各個臟器都未發育好,就算各種藥材吊著也難養幾日。”

“那就勞煩何太醫近幾日暫時待在府裡看顧阿哥了,宮裡那邊也會向皇阿瑪說明。”何太醫連忙應是。

胤禛又去看了眼李氏,李氏還在昏迷中,要是等她醒來得知小阿哥養不住,還不知會如何呢。胤禛突然覺得這倚柔閣裡連空氣都是沉重的,帶著蘇培盛回到了前院。

“嘭——”書房裡瓷器落地的聲音昭示著胤禛心裡的滔天怒火。

“給爺查,這院子裡一個地方都不許放過,查不清楚就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