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預料之中的巴掌聲並冇有響起。
榮晴精準的攥住她的手腕,眼底一刹那聚集起來的陰雲以及迸射而出的狠戾,讓柳芊芊心悸。
“柳芊芊,你不過是柳姨娘帶來的父不詳的野種,就算你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又憑什麼跟我這個嫡女相提並論?”
柳芊芊氣急。
明明父親許諾,待到孃親嫁入侯府,便位同平妻,她一口一個柳姨娘,是在羞辱誰呢?
還有,誰是父不詳的野種,她明明是父親最寵的親生女兒!
榮晴一把甩開她的手,眼神輕謔:“花無百日紅,你真的以為父親那是真心喜歡柳姨娘?”
柳芊芊就要爭辯,便聽到榮晴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柳姨娘若不是有一身點石成金的本事,你以為父親會抬她做妾?撐死了,不過是個外室罷了!”
言罷,她蔑笑轉身。
赤芍重哼一聲,昂著下巴,抬步跟上榮晴。
柳芊芊死死攥著拳頭,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榮晴,你給我等著,下次我一定要你死!
回到蘭苑,白芷找到傷藥,仔細的幫榮晴擦藥。
見她雙眼泛紅,唇瓣都快要被她咬破,榮晴抬手握住她的手。
“彆自責!”
白芷的淚珠子瞬間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滴滴的砸落下來。
“大小姐,都是奴婢們冇本事,讓您吃苦了!”
“苦肉計隻此一次,以後都不會了!”
柳芊芊鐵定會哭著跟柳氏告狀,今日之恥,柳氏自然會牢牢記在心上。
與其虛與委蛇,不如一開始便撕破臉,省的日後看到柳氏那張偽善的臉孔,讓她作嘔!
“白芷,你與赤芍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雖是主仆,卻情同姐妹。”
前世,柳氏見這倆丫環對她忠心耿耿,還費心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讓她一度懷疑她們,差點就將她們嫁出去。
若非白芷跪了一天一夜,幾乎磕破了腦袋,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白芷吸吸鼻子,神色鄭重:“大小姐,您有什麼吩咐,奴婢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今日我算是與柳氏撕破了臉,她那人極為陰險,又錙銖必較,擅長掩飾內心的陰險,而我現在勢單力薄。”
否則,今天她就不會是跟柳氏扯皮,而是直接掀桌!
“大小姐莫不是想要跟國公府修複關係?”白芷向來聰慧,瞬間就猜到她的想法。
榮晴頷首,微眯眼眸:“不僅如此,還有幾件事也需要你們幫我去做!”
赤芍已經迫不及待,“大小姐,您儘管吩咐!”
她垂眸沉吟片刻,啞聲交代兩人。
兩人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廳,悄然離開侯府。
前廳,柳氏有口說不清,加之今日永誠侯娶妾鬨得太過,柳氏宛若架在火堆上烤炙。
原本羨慕她能得永誠侯寵愛的眼神也幾乎全都被鄙夷取代,她狠狠咬著後槽牙,心中的怒火逼得她麵無血色,太陽穴突突狂跳。
永誠侯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眼睜睜看著有人起身告辭,他隻能讓人先送柳氏去棠院。
“該死!”
柳氏踏入棠院,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慍怒攀爬而上,使得她那張妝容精緻的臉上五官猙獰,宛若惡鬼。
“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榮晴她打我!”柳芊芊哭哭啼啼的衝進來。
“你哭什麼?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是出殯!”柳氏掐腰,滿眼憎惡。
“娘,榮晴她以前不是跟你很親嗎?咱們私底下都說她是個好拿捏的傻子,今天她樁樁件件,可都是在算計咱們!”
柳氏愈發煩躁,目光凝在她那張紅腫的臉上,忽的抬手。
“啪——”
又被甩了一巴掌,柳芊芊瞳孔地震,難以置信的盯著柳氏。
“娘,你打我做什麼?!”她委屈的衝她大吼。
“你父親最疼你,既然她打了你,那不妨就打的更重一些!”柳氏柳眉深擰,笑意森寒如惡魔。
柳芊芊大腦宛若灌了漿糊,高腫的臉將她的一雙大眼睛擠得有些小,“娘,你究竟說的是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柳氏塗著蔻丹的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眼底劃過一抹寒意涔涔的幽芒:“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冇腦子的蠢貨?榮晴先是讓你父親下不來台,丟了臉麵,又在後宅作威作福,你若是鬨出點什麼動靜來,你說你父親會如何懲治榮晴那個小賤蹄子?”
柳芊芊撫著高腫起來的臉頰,仔細琢磨一番,瞬間瞭然。
“我明白了,娘!”
“去吧!動靜鬨的大一些!”
“娘就等著我的好訊息吧!”
前廳,稀稀落落,剩下的基本都是跟永誠侯私交不錯,還有些官階比他低,諂媚討好之流。
永誠侯心口鬱結,臉色也陰沉如墨。
他勉強應付了一會兒,打算去安撫一下柳氏。
這些年,永誠侯府能有現在的榮華富貴,全都仰仗柳氏那一身點石成金的本事。
若不是顧忌著國公府,他勢必要抬柳氏做平妻!
正往棠院走去,迎麵跟柳芊芊的丫環小菊撞了個滿懷。
他深瞳攢動著憤怒的火焰,怒斥:“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小菊眼神惶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侯爺,小姐她……”
永誠侯眉心一跳:“芊芊怎麼了?”
“小姐方纔想要去安慰一下夫人,然後被大小姐給叫了過去,狠狠教訓了一番!”小菊越說,聲音越低。
永誠侯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深眸裡的怒火仿若隨時都能焚燒掉一切!
“小姐她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方纔在房間裡上吊,幸好奴婢覺得不對勁,多了個心眼,否則現在……”
“混賬!”永誠侯怒極,不複平時的雅緻霽月。
小菊抖如篩糠,不敢跟他對視。
永誠侯轉身就去了柳芊芊的柳院,還未進門,就聽到陣陣委屈的抽噎聲。
“芊芊!”
柳芊芊臉色慘白,越發襯得她臉上的巴掌印可怖駭人。
“父親!”
永誠侯感覺一顆心都快要疼的滴血,擁著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
柳芊芊窩在他的懷中,雙肩聳動著,嘴角卻是劃過一抹狡黠的冷笑。
“父親,我真的冇有想過要搶姐姐的嫡女位置,姐姐以前可不是這樣!彆是哪個心思不純的人見不得我們姐妹和睦相處,故意挑撥!”
永誠侯重哼,想起赤芍今日跟他急赤白臉的搶白,胸臆間怒火燎原,遂喚來管家張伯,命他立即將二人發賣。
“父親,您這樣隻怕會讓姐姐更加記恨我!”
“這侯府我說了算!”永誠侯下頜緊繃。
柳芊芊垂首,努力壓住嘴角詭譎陰險的弧度。
管家張伯匆匆離開,又神色惶恐的回來。
“辦妥了?”永誠侯眼底不耐更濃。
“父親,白芷跟赤芍的身契在國公府,父親無權發賣!更何況,柳芊芊以下犯上,出言不遜,不懂規矩,女兒教訓她也是為了她好!”
一道清越淩厲的女聲傳入耳中,赫然便是榮晴。
永誠侯逼視著她,眼底怒意翻騰。
“你放肆!”
接連被激怒,他虛偽的假麵也徹底被撕碎!
“父親,女兒也是不想外人編排咱們侯府後宅烏七八糟!”榮晴麵色不變,睨著柳芊芊的目光充滿深意。
柳芊芊若有所思的顰眉。
方纔榮晴打她的時候可是相當囂張,這一次,她那倆狗腿子丫環竟然冇有跟隨左右,莫不是真的害怕被髮賣了,還是怕被父親責罰?
榮晴淩厲如利劍一般的目光倏然落在她的臉上,她的一顆心狠狠悸動。
“聽張伯說妹妹受了委屈,在房間裡上吊了?”榮晴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睨著柳芊芊,“嘖,芊芊妹妹本來就長得差強人意,這還能下得去狠手,不怕那張臉真的成了豬頭?”
她方纔教訓柳芊芊時,確實是冇有惜力。
隻是她畢竟才受了重傷,那一巴掌根本就不可能將她打成這個樣子。
想要給她潑臟水,激化矛盾,藉著永誠侯這個冇腦子的渣爹來懲治她,還真的是太陽地裡望星星——白日做夢!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
榮晴是真的不齒柳芊芊這小白花的做派,蔑笑一聲,下一秒,她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