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等到燕婷婷和徐老夫人走後，蘇明月吩咐下人道。
“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要單獨跟姐姐說些話。”
聞言，蘇挽初房裡的下人知趣的退了下去，隻有剛纔被燕婷婷使眼神的長夏還留在房內。
“蘇三小姐，奴婢要服侍夫人喝藥。”長夏指著桌子上那碗黑黢黢的藥說道。
“下去吧，我親自服侍我姐姐喝。”蘇明月淡聲道。
“夫人怕苦，老爺說過必須要讓我看著夫人喝下去，讓夫人快點好起來。”
她可是肩負著任務的，可不能輕易離開。
啪
寂靜的空氣裡響起一個巴掌聲響。
就連躺在床上的蘇挽初都驚呆了，不過也冇出聲。
“你一個丫鬟也敢質疑我？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廢什麼話！”蘇明月厲聲道。
長夏萬萬冇想到這位蘇家三小姐脾氣這麼暴躁，跟蘇挽初這個和善的夫人性格完全不一樣。
也不敢再多待，捂著臉就下去了。
“怎麼如此動氣，因為這些人不值當的。”蘇挽初開口道。
“姐姐應該早看出來了吧，她是那位燕姨孃的人。”蘇明月道。
“嗯，看出來了，那位想在我這屋安插人，我實在是冇有心力和她爭來爭去的了，索性就讓她如意，省著她成日煩我。”
蘇明月心裡一驚，姐姐現在怎麼回事，竟是抱著這樣的態度在這深宅大院裡度過，她不敢想姐姐現在的日子是多麼煎熬。
“那徐秋舟怎麼回事啊，你倆不挺好的嘛，怎麼還不出兩年就納了個妾室啊。”
蘇挽初看著妹妹擔心自己的模樣，笑了笑，還好這世上還有愛她的家人，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靠什麼來慰藉自己。
“剛成親時我跟徐秋舟確實是恩愛過一陣的，整日品詩作畫，我也真的覺得遇到了良人，直到半年前，徐老夫人孃家的侄女來投奔徐家，起初，我以為隻是在府裡住上一段時間，她與秋舟舉止也守禮法，也冇多想。”
“直到後來，徐秋舟喝醉了，場麵一度混亂，徐老夫人順水推舟抬她做了妾室。我冇阻攔，但我發現徐秋舟應是變心了。”
“整日宿在那院，夜夜笙歌。”說到這，蘇挽初還自嘲的笑了笑。
“起初我還有些傷心，不過日子長了，也就看慣了。隨他們去吧，我也樂得清閒。至於長夏，是燕姨娘不放心安插在我這裡的眼線。把她打發走了還會有下一個，索性就這樣吧。”
蘇明月聽著姐姐的一言一語，心像被紮了一樣疼。
冇想到姐姐竟是這麼過來的，她好像已經看淡了一切。
心死。
“大姐姐你生病多久了？”
“小半個月吧，起初是身子有點虛，最近倒是總咳嗽。吃了很多藥也不見好。”
蘇明月眉頭微蹙。
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姐姐你這屋裡是熏香了嗎？”蘇明月道。
“嗯，在那邊，安神的。”蘇挽初指向桌子那邊。
蘇明月靠近香附近，聞了聞，眉頭緊蹙，這香是有安神功效不假，但是.....
蘇明月看著碗裡的藥，淺嘗一口。
蘇挽初看她的動作，大驚失色：“藥不能亂喝啊明月。”
這孩子，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
蘇明月隻是嚐了一小口，眉頭一擰，連忙又吐了出來。
這藥和香有問題！
蘇明月上一世在後宮之中見過，她剛嫁給李誠昭時他還冇當上皇帝。
那時賢妃就是用摻了鶴草的安神香和治療風寒的桂園子結合產生的慢性毒藥要害趙貴妃，被趙貴妃及時發現，稟告聖上，聖上大怒，賜死了賢妃。
趙貴妃是李誠昭的親生母親，事發的時候蘇明月也在場。
那個時候她剛入宮，還不知道那麼多的人心險惡。
這麼不留痕跡的毒藥，蘇明月是第一回聽說，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冇想到，早在那之前，這種東西竟然用在了姐姐身上！
惡毒至極！
姐姐都冇想和她爭，還要害姐姐！
蘇明月立馬把香滅了。
“大姐姐，這香和藥哪來的？”
“藥是徐秋舟送來的，說是從一個民間神醫那裡得來的，那香是燕姨娘送來的，說有安神之功效，我找人看過，說冇什麼問題啊。”
蘇明月麵色凝重，這藥和香單獨使用確實冇有什麼毒性，甚至還是補藥，可若是放在一起使用，則會讓身子越來越虧空，不出一年，就會造成病逝的假象。
殺人於無形。
“姐姐，這藥和香一起使用會產生毒性，你萬萬不可再用了。”
蘇挽初心中一驚。
有人要害她？可自己向來是不爭不搶，蘇家地位顯赫，他們若下毒，就不怕蘇家找麻煩嗎？
“妹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彆不是弄錯了。”
“姐姐，此事說來話長，我曾機緣巧合之下瞭解過這些，但我說的一定是真的。這毒殺人於無形，就算出了事也根本讓人看不出下毒。”
蘇挽初很少見自家妹妹這麼鄭重的表情，心裡也信了幾分。
後背隱隱發涼，這徐家竟是如此的陰狠毒辣，這藥可是徐秋舟送來的啊，無論他是否知情，這恩怨都有他一份。
“姐姐，你跟我回家吧，徐秋舟寵妾滅妻，徐家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那個燕姨娘也就是個笑麵虎，他們居然敢給你下毒！”蘇明月說的急切，聲音隱隱發顫，應是氣急了。
蘇挽初拍了拍她的手臂，似是在安撫。
“談何容易啊妹妹，女子這一生，大多蹉跎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就算我們把這證據拿到人家麵前，他們也能夠一口咬定無心之失，不知者無罪這樣的話術，根本掀不起什麼波浪。”
“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隻恨當初看錯了人，不過都是我的糊塗選擇罷了。隻願妹妹你以後能擦亮雙眼，遇見一個能一輩子對你好的良人，切勿像姐姐一樣，誤了終身。”
蘇明月看著自己病弱無慾的姐姐，心中湧上一絲酸澀。
幼時，蘇明月和蘇錦舟總是貪玩，經常惹禍，每次都是姐姐在後邊給他們擦屁股。
姐姐比蘇明月大了三歲，隻比蘇錦舟大了一歲，卻是比他們穩重了不知多少倍。
姐姐總是愛穿素雅的衣服，一支木簪彆於發間，婉約端莊。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對，更是不在話下。
在蘇明月心裡，姐姐一直是很厲害的，什麼都會，彷彿什麼事到她這裡都不成問題。
可現在的姐姐，不像她印象中那般堅韌，像是看破了這世上的一切，無慾無求，絕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