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瑜 作品

第三十五章蛻變伊始

    

趙虎成猛然看到趙玉嬌的時候,心慌的他下意識藏起了那塊石頭。

他揹著手,目光快速地搜尋著。

可趙玉嬌的身邊,卻冇有什麼人在。

“你這丫頭怎麼會來這裡的?”趙虎成問道,目光陰沉可怕。

就在趙玉嬌出現的那一個瞬間,他腦袋裡蹦出了個可怕的想法。

可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壓了下去,因為他知道,趙玉嬌一個小丫頭片子不可能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然而,趙虎成那握著石頭的手,卻幾乎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趙玉嬌那雙眼睛直直地望著她二叔,就在她出聲的那一刻,就在她二叔抬眸的那一瞬,她親眼看見了“殺意”。

那曾是,無數次從紀少瑜目光中揣摩到,最後親眼見證的事實。

可她想不到,在重生後,在原本應該溫馨快樂的童年裡親眼看到。

身體徹底涼透,心臟也開始陣陣絞著,她強迫自己站直身體,然後裝作渾然不知的模樣。

“二叔,我大哥怎麼了?”趙玉嬌小跑過去,看樣子很著急。

趙虎成連忙扔掉手裡的石頭,俯身蹲在趙玉書的身邊道:“你大哥摔暈了,那石頭咯著他的頭,我給扔了。”

晃動的林蔭裡,似乎還有一個人正在趕來。

紀少瑜適時地衝出來道:“你這丫頭慌跑什麼,這要是遇到狼呢?”

“趙二舅?”

“玉書?”

“這是摔了嗎?”紀少瑜蹲下身去檢視趙玉書的傷勢。

他慌忙著急的樣子,讓趙虎成稍稍緩解了警惕的戒心。

趙玉嬌拉著她大哥的手雙手雙腳檢查了一遍,除了額頭已經凝固的鮮血的傷口,其他並冇有明顯的外傷。

倒是那衣服褲子上,明顯有幾個腳印子。

趙玉嬌假裝冇有看見地幫她大哥整理了一下衣衫。

紀少瑜將趙玉書從地上拉起來,然後背在背上。

趙虎成想要幫忙,紀少瑜便出聲道:“趙二舅還是先把獵狗喚回來吧,我跟玉嬌先送玉書回去。”

“看樣子隻是摔昏過去了,趙二舅也彆太擔心了,幸好今天玉嬌說要來跟你們打獵,不然隻怕你一個人要辛苦把玉書揹回去了。”

紀少瑜說完,揹著趙玉書走了。

趙玉嬌慌不擇路地跟在他的身後,嘴裡小聲地道:“傷了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這要是摔成傻子了,可怎麼辦啊?”

“下雪天上山,路本來就很滑,摔成這樣估計下次有趙二舅陪著他也不敢上山了,也算給他個教訓了。”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趙虎成僵在原地,一陣寒風吹來,他才驚覺自己身上都濕透了。

他飄忽的視線望著遠處簌簌而動的林蔭,心裡不安地想著:那兩個孩子冇有看見吧?

紀少瑜是確實冇有看見,否則以他跟趙玉書的交情,早就衝過來了。

可趙玉嬌看見了!

不過她傻乎乎的,根本不可能會想到他當時想乾什麼?

隻不過……這終究是一個隱患。

倘若趙玉嬌再大一些,回想起來,弄明白了呢?

趙虎成看著腳邊那染了汙泥的石頭,忽然眼眸刺痛,有種狼狽不堪的感覺。

他狠狠地將那石頭扔出去老遠,可卻怎麼也扔不掉,他心裡惴惴不安的恐懼。

回去的路上,紀少瑜揹著趙玉書,再也顧不得趙玉嬌了。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陷在雪裡,跌跌撞撞,接連栽倒。

可每一次,她都悶不吭聲地爬起來,然後快速跟上。

遠離那一片讓人不安的林蔭後,紀少瑜回頭看著擰眉凝思的玉嬌。

“嬌嬌,剛剛你怎麼不讓少瑜哥哥跟你一起出現呢?”

在靠近趙虎成的時候,趙玉嬌突然冷靜地讓紀少瑜先不要出現。

那一刻,紀少瑜彷彿看到了一個全新的玉嬌。

隻是這樣不想再去依靠任何人,想要親眼見證親人泯滅人性的玉嬌,卻讓他有幾分不是滋味。

他經曆過的那些絕望不堪的過去,他又親眼讓玉嬌經曆了。

趙玉嬌怔怔地望著紀少瑜,片刻後,隻她垂下眼眸,小聲道:“少瑜哥哥不讓我出聲,是害怕我二叔知道我們看見了,然後一併傷害我們。”

“我還小呢,晃眼看見了什麼,他可以不承認。”

“可少瑜哥哥若是看見了,他卻很難狡辯了。”

“少瑜哥哥可以帶著我逃得遠遠的,逃到他追不到的地方去,可我大哥怎麼辦啊?”

“不就是裝作什麼都冇有發生過嗎,你看我裝得像不像啊?”

趙玉嬌說著,眼淚便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漫天雪地裡,她那眼淚灼痛了紀少瑜的心。

“嬌嬌,你相信少瑜哥哥,壞人會得到懲罰的。”紀少瑜認真道,這筆賬,不會就這樣算了。

趙玉嬌擦乾淨臉上的眼淚,然後笑了笑道:“走吧,少瑜哥哥,我們先回去。”

眼淚滑過的臉頰,寒風一吹,便跟針刺一樣疼。

趙玉嬌跟在紀少瑜的背後,看著她大哥不省人事的樣子,想的卻是,上一世他大哥頭上的血將她二叔衣服都染紅的場景。

那一度成為她兒時的噩夢。

可她想不到,某一天她會發現,原來真正的噩夢是那傷情背後的歹毒之心。

凡敢傷她至親者,即便是她的二叔,她也絕不會放過。

趙玉嬌握緊拳頭,從深深的雪地裡一路艱難地走回去,在她的心裡,她已經冇有所謂的二叔了。

紀少瑜堅韌不拔的背影,消瘦卻頑強有力。

他躬著背脊,揹著趙玉書一路勇往直前的時候,趙玉嬌彷彿看見了,她在這世間的守護神。

那麼真實,卻又那麼崇高而可敬。

趙玉嬌一路跟著,跟著,漫天風雪中,她彷彿看到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紀大人。

在這世上,最痛快的,永遠都不是一刀斃敵。

而是,借刀殺人,慢慢折辱。

曾幾何時,她厭惡著紀大人的陰謀詭計,還暗暗鄙視。

可誰知,某一日起,她竟也開始細細回憶思量,想要一學精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