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腳步聲越來越近。

朱九陰緩緩睜開赤紅豎瞳,吐了吐猩紅蛇信子。

通過氣味的收集與分辨,得悉了擅闖者的身份資訊。

十米來長的粗壯蛇軀,於果山內遊弋而出。

旋即如燃燒的火焰,橫戈於果山前。

做完這一切,朱九陰趴在地上,慢慢閉上眼睛。

不一會,十數道身影來到赤蛇……赤蟒麵前。

於三丈外站定。

十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赤著身體,寸絲不掛。

這些人,皆是吞服過化形果,開啟了靈智,化為人形的白毛鼠。

屬於老鼠成精。

每個白毛鼠精的手上,都握著隻有人類才能鍛造出來的器物。

有厚重的開山刀,有寒光爍爍的利劍,有菜刀,有鐮刀,有斧頭。

甚至有白毛鼠精肩頭扛著鋤頭、鐵鍬、洋鎬。

為首者,有兩人。

一為白髮蒼蒼的老翁。

一為尖嘴猴腮的青年。

老翁指了指沉眠的赤蟒,衝身後幾位小年輕道:“就是這條臭蛇,活吞了我的妻子,你們的祖奶奶。”

“一會動起手來,曾孫們,給我往死裡砍!”

青年有樣學樣,亦是衝著幾位小年輕道:“就是這條臭蛇,活吞了我的奶奶,你們的孃親。”

“一會動起手來,孩兒們,不見血不罷休!”

裝睡的朱九陰,聽得一清二楚。

腦袋不由得有些混亂,實在搞不清這群白毛鼠精的家族關係。

如朱九陰一樣懵逼的,還有那幾位小年輕。

一位相貌約莫六七歲,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看著青年,

好奇道:“爹爹,你為何喚孃親為奶奶?”

“孃親又為何是祖爺爺的妻子?”

“咳咳~”

青年輕咳兩聲,道:“我曾與你們的孃親,也就是你們祖爺爺的妻子,也就是你們的祖奶奶,也就是我的奶奶相愛,生下了你們。”

“我與你們祖爺爺,也就是我的爺爺,各論各的。”

言至此處,青年看向老翁,深情款款道:“爺爺。”

老翁麵龐慈祥道:“好兄弟。”

青年:“大哥!”

老翁:“乖孫兒!”

一大波年幼白毛鼠精:“……”

朱九陰:“……”

……

“曾孫們,可憐你們孃親屍骨無存。”

“孩兒們,為你們祖奶奶報仇。”

“殺!”

一大波白毛鼠精,蜂擁而上,將赤蟒包圍。

掄起刀劍,揮舞鋤頭,捶砍的叮叮噹噹。

朱九陰懶洋洋,心裡充滿了愜意。

這群白毛鼠精的按摩手法,還真是不錯。

舒服至極的朱九陰,不受控製張開血盆大口,美美打了一個哈欠。

“草,臭蛇甦醒了,曾孫們,風緊扯呼!”

老翁招呼著好兄弟兼乖孫,還有一大波曾孫們,連滾帶爬往洞窟入口處衝去。

“嗬嗬~”

朱九陰輕笑一聲。

啊嗚一口,直接將老翁吞入口中。

哢嚓一聲。

鮮血四射。

碎肉飛濺。

“祖爺爺!”

“爺爺!大哥!不!”

撕心裂肺的悲慟聲中,一大波白毛鼠精,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眨眼便不見蹤影。

將老翁連血帶肉、帶骨吞入腹中。

腦海裡,立刻響起係統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吞食一隻九品崛起生靈,蛇身增長 0.27米。】

扭頭看著堆積如山的化形果,朱九陰心裡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打今兒起,再也不阻止白毛鼠偷吃果子。

白毛鼠吞服果子,化為人形,生出靈智,踏上修煉一途,即是崛起生靈。

自己再將之吞食,提升修為,增長蛇身。

好比割韭菜。

一茬又一茬。

割之不儘。

“我真是……太聰明瞭!”

……

層層疊疊,扣合至嚴絲合縫的赤紅蛇鱗,閃爍金屬光澤,碾過冰冷地麵,一路遊弋至洞口。

外頭,細雨濛濛。

草色遙看近卻無。

“又是一年春!”

朱九陰輕語道。

……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穿越至此界的第十一個年頭。

凜冬時節。

深埋果山中冬眠的朱九陰,腦海裡忽然響起係統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又又又被鎮壓一年,特給予一天自由時間,可累計。】

【自由天數:十天(120個時辰)】

朱九陰一如既往,選擇將假期累計。

畢竟這片大山太過廣袤。

十天時間,估計很難尋見人蹤。

朱九陰目前最想做的事,便是前往人類聚集地,痛痛快快喝一頓酒。

如果有可能,還想酣暢淋漓抽幾袋旱菸。

旱菸,能緩解焦慮情緒。

至於酒,能讓朱九陰醉生夢死。

隨著蛇身越來越長,朱九陰冬眠期越來越短。

而身處春、夏、秋這三個季節,朱九陰越來越難以進入睡眠狀態。

經常癡癡呆呆趴在洞口十數日,冇有一丁點睏意。

終有一天,一年四季,歲歲年年,祂將再也睡不著。

隻能乾瞪著眼睛,度秒如年。

被緩緩流逝的歲月,千刀萬剮。

長生,已是酷刑。

不老不死不滅,即使天地崩壞,我亦萬古永存的長生,更是難以言喻的折磨。

連死,都是一種奢求。

……

穿越的第十三個年頭。

朱九陰和上百隻化為人形的白毛鼠精,狠狠乾了一架。

朱九陰差點被撐死。

白毛鼠精險先被吃到滅族。

穿越的第十四個年頭。

朱九陰通過數年觀察,敏銳發現,化形果的化形功效,於個體不儘相同。

通俗易懂的講,極個彆白毛鼠吞食化形果後,會立刻化形,且會永久維持人形狀態。

少部分白毛鼠,隻能維持一兩日。

而絕大多數,莫說吞食一顆,即使一百顆,也不會化形,更不會產生靈智。

穿越的第十七個年頭。

最令朱九陰感覺恐懼的事,降臨了。

祂,再也睡不著了。

失去了做夢的資格。

從開春起,朱九陰便一直趴在洞窟入口。

從白晝趴至黑夜。

從陽春趴至入秋。

祂一動也不動,好似死了一樣。

趴了七個來月,二百多天,朱九陰冇有絲毫睏意。

眼看嫩芽破土。

眼看草長鶯飛。

眼看千峰萬仞蒼翠欲滴。

眼看秋風蕭瑟,萬物苟延殘喘。

眼看北風凜冽,一切皆儘死去。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在朱九陰望眼欲穿中如約而至。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冬眠期到了。

久違的睏意,幾欲令朱九陰喜極而泣。

十七八米長,彷彿銅澆鐵鑄的赤紅蛇軀,於洞窟入口處舒展開來。

朱九陰幸福的閉上了那雙倒豎瞳孔。

陷入夢中。

朱九陰喜歡做夢。

夢裡有自由。

……

穿越的第十八個年頭。

開春後。

冬眠狀態下的朱九陰,不受控製的甦醒。

二月份、三月份、四月份……

朱九陰宛若一具永不腐爛的屍體,於洞口一趴,又是趴了七八個月。

從草色新新,趴至枯葉飛卷。

“桃大今年共計9117片葉子,比去年多了323片。”

“結了409顆桃子,比去年多了18顆。”

“小三兒今年共計7956片葉子,比去年多了274片。”

“結了332顆桃子,比去年多了29顆。”

“小三兒,加油,努力啊。”

一個月後,盼星星盼月亮,冬眠期總算到了。

又能睡一個好覺嘍。

……

穿越的第十九個年頭。

又是一年秋。

肥美飽滿的毛桃,沉甸甸垂掛於枝頭。

桃香味四溢,可惜朱九陰隻能看,吃不到。

上一秒,還懶洋洋曬著太陽。

下一秒,腦海裡突然響起係統提示聲。

【叮,檢測到有緣者,師徒返還係統已開啟。】

【叮,有緣者正向宿主靠近,請耐心等待。】

朱九陰猛地睜開雙眼。

赤紅豎瞳,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