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家園上建立廢墟（下）
就當前形勢來看，這場熊熊燃燒的戰火如狂風般肆虐，迅速蔓延至浩瀚無邊的宇宙每個角落。
數不清的生命星球在無情的炮火中飽受摧殘，有些甚至慘遭毀滅，整個星係也在這片混亂中化為灰燼。
此時此刻，雙方軍隊正在薩拉爾河係集結，大量的士兵與雙方的頂尖戰力彙聚一堂，擺出一副準備決一死戰的姿態。
麵對如此緊張的局勢，領袖，我們是否要記錄當中。
從現狀分析，無論這場戰爭最終哪方獲勝，可以預見的是，雙方都將付出沉重代價。
整個宇宙的生態平衡己被徹底打破，處於崩潰邊緣。
雙方激戰所帶來的影響範圍極其廣泛，往往涉及好幾光年之遙。
即便我們擁有高度發達的科技水平，但若想對遭受破壞後的區域進行修複，仍需耗費漫長時日。
不僅要精確計算行星係的方位以及各個星球的位置擺放，還得全力投入到後續龐大而艱钜的重建工程當中。
因此，領袖……我希望您能說服文明議會的其他反對者，再這麼打下去，對誰都冇有好處。
我們早一天出手，能拯救的生命就會更多呀。
我想大部分民眾也會同意我這樣想法的。
站在蘇明麵前的特斯拉對著他焦急的說道。
看的出來，這次他真的是著急了。
我知道，正是如此，我們還需要等待。
蘇明平靜的看著特斯拉，一臉平靜的說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隻有等這場戰爭真正意義上結束了，才能展開後麵的工作。
可是，這樣做……特斯拉看著蘇明，一臉為難的說道。
（男的，男的，不要帶入那一個呀）作為一名科研人員，這本身就不是他所涉及的領域。
他隻需要安心做他自己的專業工作就好，但是當他看到瓦格特他們傳來的資訊，他那顆心再按捺不住了。
無論怎麼樣，他不能坐以待斃，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會有無數的文明覆滅，在這上麵不應該有他們參與的戰爭當中，受到無辜的波及。
“實話跟你說吧，唉，你這孩子，非得把話說明白纔不可”。
知道我為什麼想等到他們打完在開始重建工作嗎？
“我想讓那些在戰爭中逝去的生命，迎來他們第二次生命，讓那些因戰火而支離破碎的星球重新迴歸他原本的樣子，而這需要生命粒子工程”。
“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吧，生命粒子工程己經快要完成了”。
“想必你非常瞭解這個項目所蘊含的強大力量，以及它將被用於何種目的”。
“我還記得當初我首次提出這個計劃時，你曾激烈地表示反對”。
“然而，時至今日，麵對當前宇宙的局勢，我們不得不承認，這項工程確實具有實際意義”。
“儘管它似乎與你一首堅持的道德觀和科學理念背道而馳，但如果能夠恰當地運用這股力量，仍然有望為整個宇宙帶來和平與生機”。
蘇明一臉無奈地搖著頭，心中暗自歎息：“對於特斯拉這個傢夥的個性，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若非到了迫不得己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輕易提及此事。
“什麼？
你竟然敢說這是在違反宇宙法則、違背自然規律！”
你這樣肆意乾涉生命進程，擾亂星球環境恢複，加速物種進化，究竟意欲何為？”
“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項工程自始至終都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你難道真的認為生命可以被簡單地用邏輯和數字模型來解釋嗎？
錯了！”
“生命就是生命，它的奧秘遠非我們所能想象！
任何形式的人為創造都是不被允許的！”
此時的特斯拉己經無法抑製住內心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對著蘇明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
而蘇明則靜靜地站在那裡，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待特斯拉稍稍平複情緒後，蘇明緩緩開口道：“隨你怎麼說吧，但這項工程絕不能停下。”
“我曾說過，破而後立，方能迎來新生。”
話音未落，蘇明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漸漸消散於整個房間之中，獨留特斯拉那孤獨的身影佇立原地。
此時，特斯拉還冇有從剛纔蘇宇的話中反應過來，看著己經消失的蘇宇，想要說些什麼，但硬是憋不出一句話。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蘇明在那裡靜靜坐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突然一道視頻通話申請出現在他麵前，把己經陷入沉思的蘇明拉回現實當中。
蘇明一看是瓦格特他們那邊的申請，於是便接通了。
瓦格特的虛空投影出現在了蘇明的麵前。
此時它相較於幾十年前的他，雖然說樣子上冇有什麼改變，但是那種滄桑的氣質卻讓蘇明感受的十分真實。
看這個學生，蘇明歎了一口氣。
“唉，早就說過了，外麵的世界冇有童話，冇有美好，冇有幸福，冇有快樂，什麼都冇有”。
“有的隻有一幅幅苦難的畫卷，和早己支離破碎的宇宙”。
“所以，你後悔嗎？”
蘇明以一種寧靜的語氣對著瓦格特說道。
“我從不後悔，老師”。
瓦格特以一種堅定的語氣對著蘇明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
蘇明歎了一口氣，他還是在硬挺著。
估計那顆心早己經千瘡百孔、傷痕累累了吧。
“領袖，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無論您是否應允，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踐行，但我仍衷心期望能夠獲得您的理解與支援”。
蘇明凝視著瓦格特，字斟句酌地緩聲道。
“你是打算留守在那顆星球，對吧？”
瓦格特點點頭，迴應道，“其實抱有同樣想法的人，遠不止我一人。”
“不愧為自由派係的領軍人物，時至今日，你依然如此堅毅果敢、心地善良。”
蘇明苦笑著搖了搖頭。
麵對蘇明的這番言辭，瓦格特並未流露出絲毫詫異之色。
畢竟，他們一首保持著緊密的關聯，然而此刻，他更渴望當麵向蘇明袒露心聲。
“這完全取決於你個人的抉擇，我自始至終都堅信，你是我們這個世界放飛的首隻雄鷹，但絕非最後一隻。
“你生來就屬於天空，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但是無論怎麼樣，隻要想回家，家裡都歡迎你”。
蘇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目光堅定地凝視著瓦格特，輕聲說道：“當你當初毅然決然地離開此地時，我便己預見到今日之事態發展。”
他深知瓦格特內心堅韌無比，同時又充滿善良與同情心。
麵對如此眾多的苦難與悲慘，瓦格特絕不會選擇袖手旁觀、無所作為。
他打從心底堅信每個生命都應享有自由，這種對自由的渴望源自於他自身，亦期望他人能夠同樣獲得這份珍貴的權利。
瓦格特點頭致謝，表示感激之情。
接著，他轉頭麵向蘇明，誠懇地說道：“多謝您的理解，領袖。
“隻是，關於是否真的要啟動那項重大工程……也許尚未到達迫不得己之時機呢？”
“莫非此事乃是特斯拉告知於你？”
蘇明麵無表情地收斂起先前的笑容，靜靜地注視著瓦格特，彷彿要透過他的眼睛洞察其真實意圖。
瓦格特並冇有回答蘇明的疑問，而是說道。
“領袖，無論如何看待，生命粒子工程都充滿了無儘的變數與未知”。
“我們並非全能的造物主，甚至連成為造物主的資格都遙不可及。”
“即便擁有您那無與倫比的權力，想要做到萬無一失亦是癡人說夢。”
“生生不息，乃是宇宙間永恒不變的法則，而我們如今卻試圖去乾預這一法則，其中潛藏的風險實在難以估量”。
“更何況，對於那些在戰火中飽經摧殘、傷痕累累的文明而言，如此行事是否真的有益於他們呢？”
“恐怕答案並不那麼肯定。”
“也許，還有其他更為穩妥的良策等待著我們去探尋”。
“哪怕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漫長的時光，但相對於充滿不確定因素的生命粒子工程，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畢竟，穩定纔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夠了，瓦格特。
時不我待，自戰爭爆發之日起，我們便己彆無選擇”。
“生命粒子工程乃是當前局勢下我們所能采取的唯一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同時亦是最為契合他們實際情況與需求的不二之選”。
“難道說，你覺得我冇有考慮過采用其他備選方案麼？”
“外麵的文明你是清楚的，他們狡猾貪婪，殘暴，我們向來就是愛好和平的文明，如果按照你說的實施內新方案，你能確保那些科技技術不會泄露出來嗎？”
“難不成你還想讓這個宇宙再爆發一次戰爭嗎？”
“這個宇宙經曆的戰爭己經夠多的了，縱使生命粒子工程有再多的不確定性，都比你所說那些方案要好”。
麵對眼前蘇明的態度，瓦格特深感無奈，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卻毫無作用，最終隻能輕輕歎息一聲，並緩緩開口說道：“領袖，您是否還記得？
當初在我即將離去之時，您曾經向我提出過一個問題——‘鳥兒，為什麼會飛？
’？
“如今，經過漫長旅程中的種種見聞，我終於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蘇明靜靜地凝視著瓦格特，他並未做出任何言語上的迴應，隻是沉默地注視著對方。
“因為鳥兒天生便屬於那廣闊無垠的天空。
“在這段旅途中，我目睹了無數顆星球的興衰榮辱，也見證了眾多在戰火紛飛中被摧毀的文明”。
“然而，與此同時，我同樣看到了那些在戰爭的狂風暴雨中傲然挺立、永不屈服的偉大文明”。
“它們的命運早己註定，最終必然走向滅亡”。
“可即便如此，在毀滅來臨前的最後一刻，這些文明依舊迸發出強大而堅韌的生命力”。
“那麼，這究竟是出於何種原因呢？”
說到這裡，瓦格特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其實答案很簡單，那便是因為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為了去追尋並創造出獨屬於我們自身的美好未來。”
“這世間林林總總、形形色色的道路無一不是由鮮活的生命踩踏而成的”。
“我們絕對不能輕易放棄對於探索未知領域和開創新天地所擁有的權利與機會！”
“畢竟不管處於何種境地——哪怕麵對死亡或者繼續生存下去——人類始終未曾停歇過前進的步伐，並一首源源不斷地進行著各種各樣的創造性活動”。
“正因為如此，那些翱翔於天際之間自由自在的飛鳥天生便歸屬於廣袤無垠的藍天蒼穹之中”。
言罷，瓦格特果斷地掛斷了通訊聯絡器，徒留蘇明獨自一人呆立當場默默發怔。
蘇寧凝視著螢幕上己經中斷的通話記錄，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許久之後方纔輕輕歎息一聲。
因為他們曾經見到過，最初的鳥以一顆高貴如月的心臟，試圖觸摸天頂，卻墜亡在了地麵上。
因為它們曾經見到過，後來的鳥同樣做出類似的嘗試，並且越飛越高——所以此刻，鳥才仍然盤旋於天際。
自己是哪一隻鳥呢？
男人並不知道。
但不知為何，他在此時偏偏想起了一顆滾落於地麵的籃球。
伊卡洛斯冇有失敗。
他的墜落是飛行的成果，是另一種勝利的終點。
縱然這是一種格局極其狹窄的看法，是屬於浪漫主義者的一廂情願......冇錯，為了不讓太陽落下，我飛上天際，將你們的光芒奪去。
我將因之融化，墜落於海麵。
但要想將其奪回，你，你們——必須飛到比我更高的地方。
這即是跨越童年之後，屬於成人的邏輯。
“是在早己成為廢墟的家園上建立新的家園，還是在家園上建立新的廢墟呢？”
“凱文，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蘇明抬頭望向天花板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