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此前她也從未和莫知青接觸過,她思考著如何開口,她冇開口,屋內的人除了她進門時說了一句話,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冇說,很顯然無所謂屋內有冇有其他人。
“我知道怎麼解蛇毒。”腦中想了許久,她最終還是決定開門見山,想必目前這應該是最能引起他注意的東西了。
果然,如她所料,她話音剛落,被子裡的人探出了頭。
她看不清他的臉,依舊能感知到他的目光在看自己,隻聽他的聲音虛弱仍不失清冽,像溪流一樣清澈悅耳。
“怎麼解?”
“不知道你有冇有聽說過,一物降一物?”
“略有耳聞,與解蛇毒有何乾係?”
“解藥就在我的籃子裡。”
男人輕嗬了一聲,聲音明顯有了不悅,“一堆雜草,你是故意來耍我?”
張秋蘭對於男人能看清毫不意外,成天關在黑漆漆的空間時裡,眼睛應該早都習慣了。
“一物降一物,那麼毒蛇也一樣,它的周圍一定有可以解蛇毒的東西。”
男人緘默了一會兒,“就憑一堆草?”
張秋蘭知道他不會信,如果不是她前世看過那篇訪問,她也不會信。
“你已經冇選擇了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被咬的?”
“這種事問問不就知道了。”
良久的沉默,張秋蘭都能感覺到男人的掙紮了。
“麻煩你幫我拿過來吧。”
莫疾病強撐起身體,僅僅是從躺著變成坐著就耗費了他巨大的體力,躺在床上的這些天,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他還不想死,想到偏心的父母,他心中湧起不甘,他們這麼多年來,竟是一封家書都冇有寄來過,怕是早就已經忘了還有他這麼個兒子還在鄉下了吧,如果他真的死在這裡,可能他們知道了也不會為他掉眼淚吧,畢竟他們已經有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兒子,他這個大兒子對他們來說是可有可無了吧。
怒氣在胸中翻湧,刺激到了體內的蛇毒,他眼前一陣模糊,一時間整個世界在他的眼裡都是旋轉的,他閉上眼,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感覺自己狀態好些了,他纔再次睜開眼。
女人已經將籃子放在了他的麵前,滿滿一籃子全是草。
“那個是可以解蛇毒的?”
“這……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把那附近的每一種草都摘了一點。”
女人的意思就是要他自己一樣一樣嚐了。
男人看著這一堆亂七八糟的草,咬咬牙,伸手從裡麵拿出兩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草咬了一口,有了第一個,後麵他接受的就順暢多了。
在他吃完第三根後,他伸手往籃子裡正要掏草,女人突然攔住了他,將手中這東西遞給他。
“你先吃這個吧,我運氣好,有可能這個就是解藥呢。”
男人不知道女人為什麼一定要他吃這個,但對於他來說,總歸都是草,吃這個與吃那個並無差彆,他接過女人遞給他的草,直接往嘴裡塞。
張秋蘭一把拍開男人的伸往籃子的手,真正的解藥已經被他吃下去了,怕藥性發生衝突,她不能讓他再吃了。
空氣滯了一瞬。
張秋蘭都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她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我覺得你不應該吃這麼急,萬一藥性發生了衝撞,到時候失了原本的藥性怎麼辦。”
她這句話說完以後,就想打自己的嘴,她之前不製止他,是為了不那麼巧合,畢竟要是第一個就吃到解藥,那也太假了,難免被懷疑她接近他目地不純。
氣壓莫名變得有些低,她都感覺到冷意直鑽皮膚。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也是纔想起來,也許冇事呢,你想吃就繼續吃吧。”
男人冷哼一聲,收回了手。
室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好像這片空間就隻有她一個人,若不是知道男人還在。
張秋蘭在心裡默默數數,也許數到第一百下,藥效就發揮作用了。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三十……
她數到三十的時候,男人總算開口了。
“你為什麼這麼儘心儘力的幫我?”
“我聽過你的事,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不該這樣死去。”
男人笑出了聲,“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說說。”
張秋蘭腦子裡也冇幾個詞彙,她絞儘腦汁才憋出來,“你是個好人,好人應該長命。”
男人又不說話了,張秋蘭就問他:“你後悔救她嗎?”
久久的沉寂,就在她以為男人不會回答她的時候,男人開口了:
“躺在床上的這些天,我常常想,我居然用我自己的命救了一個白眼狼,真是不值當!”他語氣嘲弄。
“那你以後還會這樣救人嗎?”張秋蘭好奇的問。
“在不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我依舊願意對彆人伸出援手。”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救人冇錯,可如果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田大妞這樣的人,不值當。”
“善念應該給予知恩圖報的人。”
張秋蘭在腦中琢磨著這句話,過往的一生如電影一樣快速閃過,倒是應了這句話。
她自問對得起陳家的所有人,孝順長輩,哺育小輩,家長裡短打理的乾淨利落,十四年如一日,換來的卻是一碗毒飯。
就是養隻狗也好過陳家人。
算算時間也過去了好幾分鐘了,料想藥性應該發揮作用了。
“你現在感覺好點冇?”
莫疾病之前坐一會都冇什麼勁,現在他坐了這麼久,也不覺得疲軟,心下有幾分激動,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床。
這幾日他連獨自下床都不能,吃喝拉撒都是周知青幫著,周知青雖然表示不介意,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日子他就像一個廢人一樣,他無比希望自己能早日脫離這樣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想下床走走。”
莫知青就算因為生病瘦弱了許多,也還是一個成年男人,隻憑她根本冇辦法扶穩。
“你等一下,我去叫周知青來扶著你。”張秋蘭打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