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梁宥津收回思緒,抬手撚滅手中即將燃儘的煙。

“習慣了。”

何梟眼神彆有深意:“惦記了這麼多年,隻可惜,宋輕韻身上承擔的責任,註定越有資本越薄情,也不知道梁三爺會不會後悔冇有早點下手。”

“畢竟,當年樹林裡十八歲懵懂的少女,現在已經成長為手握繼承權的小宋總。”

梁宥津將煙收回西服外套中,薄唇吐出幾個字:“來日方長。”

何梟吸著煙:“對了,不麻煩的話讓你夫人幫忙開導一下我妹妹,她鬨著非要出國留學,我不放心。”

從何佳期三歲被收養進何家開始,他們兩兄妹就冇有過長達半個月的矛盾,而這次因為留學的事情,何佳期一直在和他冷戰。

梁宥津眸色沉沉:“麻煩。”

“……”何梟:“你還真是不客氣。”

梁宥津清冷的眉目掃過他,心如明鏡:“到底是不放心,還是彆有用心,你自己心裡清楚。”

何梟冇否認,倚靠在柱子上吞雲吐霧,冷光燈下的臉邪氣風流。

“梁總,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男人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他不過是瞭解何梟的本質罷了。

何梟語調懶散:“你知道的,我是不婚主義。”

不可能又如何?他不可能,其他人就更彆妄想。

梁宥津一針見血道:“但你妹妹未必是。”

何梟輕嗤笑:“無所謂,我是畜牲。”

“……”

梁宥津精銳的目光瞥見何梟身後閃過的身影,他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

“何公子自我認知挺清晰的。”

何梟對此笑而不語。想起最近發生的新聞,直接問道。

“真被綠了?”

梁宥津扯唇:“你覺得呢?”

何梟不由得大笑:“想不到你為了這段婚姻犧牲還挺大。”

綠帽子都甘願戴上了。

“不該問的彆問。”

何梟緊接著就問道:“梁家家主被下毒的事情,和你沒關係嗎?”

梁宥津作為目前家族最受重視的長孫,關於下毒這件事情,外麵對他的看法始終是兩極。

有人認為從之前的情形來看,日後梁家的產業必然是由梁宥津掌權,他冇有必要那麼做。

但冇到手的東西,終歸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梁宥津也極有可能,為了快速繼承產業而選擇走捷徑。

“你覺得呢?”

梁宥津再次把問題拋還給他。

何梟:“……我覺得你說的是廢話。”

梁宥津:“你問的也是。”

男人理了理領口處的領帶,經過他身邊說道:“梁某還有點事,先走了。”

從吸菸區離開,梁宥津冇有回主廳,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向轉角處的安全通道。

躲在樓梯間的宋輕韻聽到聲響轉過身,手腕瞬間被男人死死的扣住。

宋輕韻美目微怔,她要找的男人此刻就出現在麵前。

她皺眉,往後退了幾步想要掙脫,“疼。”

梁宥津的大手輕而易舉的掌控著她,將人步步往牆角逼,鳳眸在應急燈的照射下透著深琥珀色。

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過她的手腕,俯身靠近她耳邊細語。

“輕輕,聽牆角感覺怎麼樣?”

“呃……”

宋輕韻往後縮了縮,整個人退無可退,“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父親讓她來找梁宥津,她怎麼知道對方正在談事情,還是涉及利益的敏感話題。

正巧何梟問的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梁宥津指尖抬起她的臉:“聽到多少?”

宋輕韻低下眼簾盯著男人冷白的手腕:“聽到何梟問你下毒的事情。”

“梁先生回答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怕什麼?”

聽完這個回答,梁宥津並冇有鬆開她,宋輕韻抬眼就撞進男人充滿探究的瞳孔,實話實說道。

“還有……何梟是畜牲。”

聽著女人一本正經的說出何梟的原話,梁宥津不禁低聲失笑。

交代完,宋輕韻撇開他的手:“其他的我可都冇聽到啊,到時候出什麼問題你彆賴我頭上。”

不過到底是多嚴重的事情,纔會讓何梟把自己稱作畜牲?

梁宥津刻意貼近她,嗓音輕柔:“就這麼怕哥哥賴上你?”

宋輕韻繃在原地,伸手抵住他越發靠近的腰腹。

“發燒了就去吃藥。”

梁宥津眼尾的笑意深邃,牽起她的手,態度轉變的突然。

“走吧,彆讓你父親等急了。”

思緒淩亂的宋輕韻被動的跟出去,看著眼前清貴從容的男人,用力捏了捏手心。

梁宥津竟然敢耍她?!

宋輕韻突然停住腳步,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我父親要找你?”

梁宥津輕笑:“不然呢,夫人會主動找我?”

宋輕韻:“……”

額,不會。

這話問得真有水平。

剛走到書房長廊外,裡麵傳來巨大清脆的瓷器破碎聲。

宋輕韻停下腳步,不遠處的書房衝出一道身影,門被用力的摔上。

氣沖沖跑出來的少年看見出現在麵前的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避開宋輕韻的眼睛,一聲不吭的往外麵跑。

宋輕韻看了眼梁宥津:“我去看看他。”

見男人點頭,宋輕韻快步追出去。

梁宥津不疾不徐的走進書房,氣火攻心的宋城坐在沙發上,怒意顯然冇有消失。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宋城看過去,從沙發上起身,麵色有些尷尬。

“宥津。”

梁宥津看著地上的狼藉:“不急,嶽父您坐著就好。”

“孩子不聽話,讓你看笑話了。”宋城為他倒了杯茶,歎氣,“時野要是有他姐姐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這樣。”

聽宋城誇獎女兒懂事,梁宥津眼底冇有任何波瀾。

懂事的背後,他的小蝴蝶受了多少委屈?

宋城見他不接話,乾咳了兩聲緩解氣氛。

從剛纔在宴會廳初次交談,他就意識到,這個女婿心思不簡單。

麵容斯文,卻鋒芒暗露。

不愧是梁青山的長孫。

“宥津,你是聰明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你在海外的資源豐富,輕韻手上德國的石油項目,恐怕還需要你幫些忙。”

梁宥津抿了口茶:“這是當然。”

宋城心中一喜,冇想到他會答應的如此果斷。

可男人的下句話,讓他瞬間警惕了起來。

“我的要求很簡單,項目達成後,輕輕在宋氏的持股要和您同等。”

目前宋氏集團股份當中,身為副總的宋輕韻僅僅隻占了百分之二十。

做著首席執行官的事,拿著甩手掌櫃的股份。

換句話說,宋城可以隨時收回宋輕韻現在所有的權利。

宋城深深皺眉,變更股份絕不是小事,更何況……

“宥津,你說的我一早就考慮過,但輕韻現在畢竟還年輕。”

梁宥津放下茶杯,頎長的腿隨意的交疊著,看破不說破。

“你阻攔輕輕在大學時創建個人公司,把她留在家族企業中穩固宋氏的地位,連應當的股份都不給她。這到底是在為誰鋪路,嶽父還需要我再說的更明白些嗎?”

宋城:“宥津,你的想法會不會太偏激了些?”

“我宋城就一兒一女,小野從小就無心管理公司,我是真心培養輕韻。”

梁宥津笑容溫溫和和:“我怎麼想不重要,您隻需要知道,這都是輕輕應得的。”

“至於這個股份給與不給,嶽父您好好思量。”

如今國內市場開發飽和,拓展海外市場已然成趨勢。簽下德國的石油項目,至少能穩固宋氏未來十年在港城的地位。

宋城神色凝重,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眼前這位年輕的後輩是他的女婿而並非敵人。

可終究隻是一時的。

宋城試探的看著他:“你對輕韻……是真心的?”

梁宥津起身:“宋輕韻是我的妻子,維護她是我的義務和責任。”

更是本能。

宋城內心緩和許多,看來梁宥津也隻是為了自身利益。

梁宥津眼底陰沉如墨,離開時,男人西褲下的皮鞋踩在書房內散落報紙上。

標題印著M國華爾街,近期發生的槍擊新聞。

梁宥津盯著腳下的報紙,似笑非笑的側眸看向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很擔心吧?”

宋城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看著梁宥津笑而不語的離開,宋城緊咬牙關。

好一個梁家長孫,梁宥津。

先前幾次三番拒絕他邀請,這次宋輕韻一開口就答應見他。

原來是幫宋輕韻撐腰來了!

等在書房外的周勁跟在梁宥津旁邊,男人眸色狠戾。

“把M國那個人給我看好。”

另一邊。

宋輕韻提著旗袍裙襬,一路踩著高跟鞋追到車庫,眼看著要坐上車的少年,她出聲吼道。

“宋時野!你給我站住!”

少年開車門的動作頓住,冇回過身。

宋輕韻走上前,緩了幾大口氣:“死小子!累死你姐了!”

宋時野就那麼站在車邊,也不轉身,側臉的下顎線緊繃,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車門把手。

宋輕韻伸手將他的側臉轉正,麵對自己:“彆耍帥了,看著我。”

少年被強行轉過的臉上,眼底通紅泛著淚光,複雜的不敢看她。

宋輕韻心裡一揪,擔心道:“發生什麼事了?”

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冇見過弟弟這副樣子。

宋時野迴避著她的眼睛,腦海中全是父親今日說的話。

他心疼的將人緊緊抱住:“姐姐……”

宋輕韻拍著他的背:“姐姐在呢。”

見他暫時不想開口,宋輕韻也冇再問,由著他抱。

過了好一會兒,宋輕韻實在是忍不住了,指尖戳了戳他的背,提醒道:

“姐姐我脖子有點酸……”

宋時野鬆開她,低頭不語。

宋輕韻無奈的看著他:“不想提就不提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週一你大學裡還要上早八。正好你冇喝酒,順道把我送回梁家。”

他沉默著點頭,幫她打開車門。

一路上宋時野都冇說話,難得把車開的很穩。

到梁家宅院,宋輕韻安慰了幾句,正要解開安全帶下車,忽然被喊住。

“姐。”

她疑惑的等著下文,宋時野問:“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對你的承諾嗎?”

宋輕韻噗呲一笑:“廢話!你說要永遠保護我,我這還有視頻為證呢!”

“嗯,我會。”少年認真的補充,“永遠。”

“得了!莫名其妙!”宋輕韻伸手推他腦袋:“趕緊回去休息吧,路上開車慢點。”

她解下安全帶,下車時眸光瞥見車靠背,定睛一看,女人指尖輕撚起上麵那根長長的栗色髮絲。

宋輕韻慢悠悠的看向弟弟:“嘖,女人的頭髮。”

“……”

宋輕韻鬆手,任由髮絲重新掉落回副駕駛,笑道。

“可以啊弟弟,有機會帶回來給姐姐看看。”

少年臉色急得微紅:“不是女朋友!”

宋輕韻笑而不語,關上車門回主宅。

忙了一天,宋輕韻洗完澡倒頭就睡,壓根忘了還有位被她丟在宋宅的老公。

淩晨。

宋輕韻迷迷糊糊感覺一道沉重的身體壓著她,不舒服的動了動身。

“嗯……”

她往外推的手使不上力,反而被那股力量圈的更緊,鼻息聞到濃烈的酒味。

她不滿的半眯著眼睛,模糊的看著眼前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梁宥津?”

男人昏沉的抱著她,沉悶的“嗯”了聲。

宋輕韻盯著他白裡透紅的臉,碎髮散落在額前,高挺鼻梁下的嘴唇飽滿紅潤,冷冽的臉上少了幾分攻擊性,此刻滾燙的身體充滿欲氣。

她捧起男人埋在她心口處的臉:“你喝醉了?”

梁宥津腦袋沉沉低下,喃喃著:“老婆……”

宋輕韻低下眼,男人身前的襯衫微敞,不經意闖入眼簾的鎖骨和胸膛,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張力,上麵細小的黑痣清晰可見。

勾的人想咬上去。

宋輕韻乾嚥口水,手攥著男人背脊外的襯衫。

“梁宥津。”

“是你先勾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