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雲川衛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大明開國之初，當時的蒙古人還盤踞北方占據著半壁河山，元朝大將王寶寶擁兵二十萬鎮守三晉之地，與大將軍徐達展開決戰。
當時的雲川衛就是蒙古人用來囤積糧草的軍事重鎮，蒙古人敗退之後，大將軍徐達將雲川衛當做北伐的跳板，進行大規模營建……
時至今日，雲川衛依舊是晉北最重要的軍事要塞，連綿不絕的營壘、塹壕，還有大片的養馬場，依舊殘存著濃鬱的蒙古風格。
當吳子山趕到雲川衛的時候，已是後半晌了，接待他的是一個瘸了腿的老兵：
“吳神醫？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老兵拿起黑瓷碗，給他倒了一碗熱水。
吳子山看了看這個老兵，覺得有些眼熟，想了片刻才記起他的名字：“丙丁大哥，我找虎臣將軍，勞煩你通稟一聲。”
這個老兵名叫趙丙丁，原本是一名精銳戰兵，隻因在戰爭中腿腳受了傷，轉成了一個輔兵旗長，手下有十幾個新兵。
“不用通稟。”老兵嘿嘿的笑著，“虎臣將軍正在練兵，你想見他可有的等了。”
“得等到什麼時候？我有急事……”
“好吧，我去給你說一聲。”
時間不大，老兵趙丙丁就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回來了：“虎臣將軍說，練兵如作戰，不管你有什麼事情都要等到操演結束之後。”
“操演什麼時候結束？”
“天黑以後。”
疫情如火，好不容易趕到了雲川衛，卻要在這裡苦等……一想到寶貴的時間就這麼白白的浪費掉，吳子山就如坐鍼氈：“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先見虎臣將軍一麵，我真的有急事。”
“急事也不行，虎臣將軍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因為和吳子山很熟，老兵趙丙丁毫不掩飾對成虎臣的不滿態度，“彆說是你，就算是他親爹來了，也得等到練兵結束以後才行。”
成虎臣這個人，無論是專業的軍事素養還是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勇武精神，絕對無可挑剔，但他在士兵當中的名聲並不怎麼好。
從不徇私情，也講什麼情麵，哪怕是追隨多年的老下屬，隻要稍微犯點小小的過錯就要執行軍法。尤其是在練兵的時候，總是把士兵們折騰的苦不堪言。
按照大明朝的軍事製度，“三操兩會”就算是合格了，也就是說一個月隻要演練三次對戰兩回就對得住那點軍餉，但虎臣將軍卻不辭勞苦每天練兵……
堅持訓練，身先士卒的作風固然可嘉，卻惹的士兵們抱怨連連，總是暗戳戳的罵他不近人情。
好不容易等到暮色昏沉的傍晚時分，吳子山終於見到了成虎臣。
“你急吼吼的跑到雲川衛來，肯定有什麼急事，按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該掃榻相迎，但軍規如鐵，隻能讓你苦等了。”成虎臣似乎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公事已了，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
“黑皮瘟疫情洶洶，大疫即將爆發，我急需虎臣將軍施以援手……”
“調兵？”知道看吳子山的來意之後，成虎臣毫不猶豫的表示了拒絕：“不行，這絕對不行。”
私自調動人馬，便是死罪，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我不是要調你的軍隊，隻是想找些幫手。”吳子山解釋道：“隻要給我百八十個餘丁也就夠了。”
在雲川衛內部，正規的作戰部隊稱之為“正軍”，不在作戰序列之內的男子被稱“餘丁”，主要是做些屯守、保障之類的工作，吳子山就是想調這些人。
“餘丁也不行。”雖已斷然拒絕了吳子山的請求，成虎臣的神態卻有了一絲明顯的緩和，並且很耐心給了吳子山一個合理的解釋：“餘丁也是有軍籍的，無上命就擅自調動，視同謀反，這是死罪。”
謀反？
彆逗了。
我隻不過是個醫生，來到雲川衛就是為了“借調”百八十個人手，謀的哪門子反呀？
“我知道你絕無謀反之意，但軍規如鐵軍法如山，這也是冇有法子的事。”
無論吳子山的要求再怎麼合理，都休想調走一兵一卒。
“疫情如火呀，若是再耽擱下，必然會死很多人，真的會死很多人呐……”
“子山老弟呀，你的醫術我絕不懷疑，既然你說疫情如火，那肯定就有這回事。”成虎臣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鐵血軍人的神態，：“軍法二字從來就是不論對錯不問緣由，必須要不折不扣的堅定執行，這冇什麼好說的。”
“冇有上命私自調兵，哪怕隻調動一兵一卒，高監軍就會立刻將我拿下。不然的話就是他玩忽職守，晉王殿下肯定會先砍了他的腦袋。他這個監軍就是乾這個的，你明白了吧？”
冇有上司的命令，就擅自調動軍隊，不管有多麼充分的理由，都一定是死罪。
這樣的軍法雖然死板僵化，但軍法就是軍法，冇有絲毫迴旋商量的餘地。
原本以為可以從雲川衛“借調”百十個人手，想不到成虎臣卻是這樣的態度，這讓吳子山非常的無奈：
“可是……疫情一旦爆發，必然會有無數人喪命，難道虎臣將軍就袖手旁觀坐視不理了嗎？”
“保境安民是軍人的天職，若是有敵人進犯，虎臣必然會拚死衝殺，但你說的疫情……真的是愛莫能助。”
“打擊敵人是為了老百姓，抗擊疫情也是為了老百姓啊……”
“這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再說了。”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冇有？”
成虎臣什麼話都冇有說，隻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辦法也不是冇有……”經過好一陣子沉默之後，成虎臣終於就給出了一個建議，“雖說抗擊大疫與我雲川衛冇有半點關係，但這終究是安民保民之舉，隻要有了晉王殿下的命令，一切好說。”
調動雲川衛的士兵，必須有晉王殿下的命令，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晉王殿下鎮守雲州軍司，離這裡有兩百多裡，一來一往至少要消耗好幾天，再加上書文往來和繁瑣的流程，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等到晉王的命令。
到時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我看不如這樣，我給你出個緊急函文，有了這個東西你就可以利用傳遞緊緊急軍情的驛站，跑一趟雲州，將疫情之事仔細說於晉王殿下知道……”
“至於晉王殿下給不給你調兵的手令，那就看你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