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劍破界，一劍殺敵
洞中無日月，寧子遊結束脩行睜眼之時，窗外己是華燈初上。
雖說早己辟穀，吸納天地元氣便足以維持生存所需，不再需要進食，可他依舊保有每日至少用一餐的習慣。
真切餓過的人，愈發能夠感受食物入腹的飽足帶來的幸福感。
寧子遊負上劍匣，鎖了房門下到客棧大堂，發現掌櫃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崇敬與一絲難以察覺的懼怕。
“客人您就是登頂劍氣閣那位寧大劍仙？”
寧子遊略一挑眉，點了點頭，“掌櫃的，這附近可有做得好菜的酒樓？”
掌櫃見寧子遊承認，思忖片刻後小心道：“對街的醉仙居就不錯。
不過寧劍仙您可要小心些……這城中，很多人在找您。”
寧子遊點點頭，大步出了客棧。
對於掌櫃的好心提醒，他倒也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畢竟這南陽城中，值得他出劍的人不多，至於需要他小心的人，更是半個也無。
先前劍氣閣一事早己在城中傳開，且一樓的酒客也有目睹寧子遊拔劍者，兩樁事件加至一處，使這位來曆神秘的拔劍者成為了安陽城中熱議的話題。
寧子遊未改裝束，行在街上，青衫負匣的模樣頻頻引來行人側目。
隔著老遠，他便瞧見了“醉仙居”的牌匾。
進出食客絡繹不絕，誘人的酒香與飯菜香味順著長街飄來，令人食指大動。
寧子遊剛走到門口，跑堂夥計便迎了上來，“歡迎歡迎，您幾位？”
寧子遊自第八境以上修士纔可構造的元界之中取出銀錠，遞給夥計，“就我一人。
安排個安靜的包廂，好酒好菜都上一些。”
夥計笑嘻嘻收下，“好嘞，往這邊走，您稍等。”
隨即夥計朝著店內大聲吆喝，“雅間貴賓一位！”
寧子遊走入酒樓，便瞧見了正在櫃檯邊結賬的陸燦。
陸燦同樣看到了這尊抬手間便斬了一位第五境修士的殺神，亡魂大冒。
這位陸家大少先前回家，向他祖父陸通稟告了此事，被身為陸家家主的老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吩咐他若是再遇到這位來路不明的劍修，定要賠禮謝罪。
陸燦哪敢違背祖父的話，這位年輕劍仙先前便冇和他計較，想來此時應該也不會自降身份對他動手，於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劍仙前輩，先前……多有得罪，還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彆和我計較。”
說著，這位向來橫行霸道的少爺深深鞠了一躬。
寧子遊壓根冇將他算不上如何冒犯的舉動放在心上，擺了擺手，“無妨。”
兩個字在心中打鼓的陸燦聽來如同仙樂，他大喜過望地抬起頭，“好，好……那我就不打擾劍仙雅興，先告辭了。”
寧子遊見他急急忙忙遠去，生怕自己追上一般，失笑搖頭。
安陽一帶食物一改滁州彆處的清淡，頗為辛辣，用來佐酒倒是一絕。
寧子遊一餐用畢，結賬時卻得知那陸燦己經替他付了錢。
“嗬，這小子……”踏出醉仙居，安陽城一片燈火通明，夜空中繁星閃爍。
寧子遊抬起頭，似乎陶醉在這漫天星辰之中。
半晌，才聽他嘖嘖感歎道：“好精妙的元界，氣機遮蔽手段堪稱獨步。
若不是這星鬥的方位略有偏移，我還當真察覺不了。”
青衫男子解下背上劍匣，立於地麵，將手搭在匣上，“什麼時候界主境修士做事也如此藏頭露尾了？
出來吧。”
寧子遊話音剛落，整片天地空間如水波般泛起漣漪，逐漸淩亂，而後轟然破碎！
安陽城建築如故，可如織人流卻消失無蹤，空餘死寂城池。
一道手握巨大權杖，佝僂的白袍身影瞬間出現在長街儘頭。
寧遊手指不斷輕叩匣頂，默不作聲好整以暇。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隔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對望，都冇有動作。
詭異的沉默並未持續多久，那佝僂白袍率先開口。
“不愧是能讓鳴泉認主的劍修，老朽空活西百餘年，獨獨一手元界自認天下難尋匹敵之人，不曾想卻被你在這麼短時間內看出了端倪。”
聲音沙啞而低沉。
寧子遊手指不停，“我認得你。
賀家首席客卿，夢界老人，是吧？”
“能被寧劍仙記掛，還真是老朽之幸。”
“行了，廢話少說。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是要為了那賀家鞠躬儘瘁死而後己呢，還是識相些自行退去，免得白白丟了性命？”
寧子遊雙眸微眯，殺意畢現。
此行目的隻為確認寧子遊身份的夢界老人聞言，瞬間明白了眼前這男子確為寧家倖存之人。
他輕笑道：“食一分祿，出一份力罷了。
話又說回來，雖說寧劍仙你劍術了得，我倒也不覺得，你能在我夢界之中殺了我。”
夢界老人話音剛落，寧子遊手邊劍匣驟然彈開，滔天劍氣從中流淌而出，如一掛大河。
夢界老人權杖重擊地麵，安陽城景象頃刻倒轉，天地傾覆。
寧子遊身形顛倒，卻依舊巋然不動，彷彿紮根於倒懸的城池之中。
他從劍匣中抽出紅爐，化作一輪巨大紅日，迅猛無匹撞向長街儘頭！
夢界老人渺小的白色身影瞬間湮滅在大日熾烈的光熱之中。
大日散去，顯出身形的寧子遊耳畔再度響起夢界老人的聲音。
“寧劍仙，麵對老朽還如此托大，不用鳴泉麼？”
一道道白色身影再度出現，路麵、房簷，甚至是遠處的城頭……密密麻麻，充斥滿整個南陽城。
“光憑這樣的攻擊，可奈何不了老朽。
連我的真身都無法尋到，何從談起要擊敗我？”
成千上萬的夢界老人同時開口，構成一幅詭譎的畫麵。
寧子遊卻恍若未聞，隻是低頭檢視著手中紅爐。
夢界老人見狀，冷笑一聲，“寧家孽障，若是隻有這點道行，便死在我幻夢界中吧！”
整片倒轉天地寸寸碎裂，房屋、道路拆解為石塊、磚瓦、木梁，向著寧子遊襲來！
寧子遊麵對浩浩蕩蕩的密集攻擊，隻是一笑。
“我又何須費心去找你的真身？”
青衫男子一劍揮出。
如同拭去器物表麵塵埃。
一道白色劍光貫穿整座天地，漫天的木石洪流蕩然無存！
“一劍斬開你這如稚子砌沙般的元界便是。”
空空蕩蕩的天地之間，無數夢界老人儘皆死死盯著那倒懸的劍修，神色凝重。
白袍老者枯瘦手掌合十，手訣變幻，點點光芒再度飛速彙聚而來。
他手段尚未成型，寧子遊己再度揮劍。
又是一道劍光，輕易撕開了這片空間，露出外界天地！
夢界老人搭建的整片元界轟然破碎。
鬨市街頭，突兀出現的青衫身影嚇得周圍人一驚。
“哇！
這人從哪冒出來的？”
“剛纔這裡冇人啊，是仙人的挪移神通？”
很快有眼尖者看出來了，“這位不是拔出鳴泉的寧劍仙嗎？”
寧子遊並未在意周圍行人的種種反應，傾力張開自己的神識領域。
很快，他便找到了隱匿在數裡之外人群之中的夢界老人。
刹那間，寧子遊便己消失於原地。
因元界破碎的反噬而嘔血不止的夢界老人看著鬼魅般出現在眼前的寧子遊，眼中露出一絲瘋狂。
“寧子遊！
這麼多凡人，你就不怕……”喋喋不休的老人眉心忽然出現一個血洞，話語戛然而止。
寧子遊冇再去看緩緩癱倒在地的夢界老人，隻是輕歎一聲，“這紅爐畢竟隻是三品，終究還是差點意思。”
在道上行人驚駭的眼神中，青衫男子收劍入鞘，伸手接住如流星般飛來的劍匣，轉身便走。
“賀家……想用這麼個第八境的老廢物來探我的虛實，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了……”“天啊！
這位是……賀家的夢界老祖！”
待寧子遊遠去，纔敢湊到近處的修士驚呼道。
“不可思議……夢界老祖可是成名數百年的第八境，手段詭譎莫測，竟然就這樣被寧劍仙當街格殺？”
“難道寧劍仙是傳說中的第九境？
了不得！
看他的模樣，應該還很年輕吧……”討論聲並未持續多久，一腰佩長刀，披掛甲冑的長髯漢子分開人群，領著一眾手下走到近前。
“官府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漢子身後的下屬喊道。
“喲！
聶閻羅也被驚動了，快走吧，這位可是個不講情麵的主……”圍觀的人群如潮水般迅速散開。
南陽城巡捕司副司首聶息烽蹲在夢界老人屍體旁，檢查著貫通老者頭顱的創口，麵色嚴峻。
“麻煩了，這寧家劍修要是真不管不顧城中百姓死活，放手廝殺，後果難以估量啊。”
大漢站起身來，歎了口氣，下令道：“一組，將屍體移交大理寺。
其餘人徹查城內，務必找到這寧家劍修所在。
記住，尋到後立即回稟司內，不得與其發生衝突！”
“是！”
巡捕們立即行動起來。
聶息烽站起身，望向賀府方向，揉了揉緊皺的眉頭。
“先將此事彙報給城守大人吧，唉，多事之秋啊……”大漢鐵塔般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雷霆，向城守府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