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江潭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五樓。
506病房裡麵，穿著一件粉紅色緊身毛衣的林玥，抱著女兒坐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安徒生童話選集》，娓娓動聽地給女兒講著書中的故事。
故事講到一半的時候，歡歡眨巴著烏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仰著小臉望著林玥輕聲說道：
“媽媽，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爸爸給我講過。”
林玥輕輕將手裡的童話選集放下，右手輕撫著女兒頭上略顯枯黃的長髮，柔聲問道：
“歡歡，是媽媽講的好聽，還是爸爸講的好呢？”
歡歡兩隻大眼睛眨巴了幾下，輕咬著粉嘟嘟的小嘴唇，想了一會兒，細聲細氣地說道：
“媽媽和爸爸講的都好聽。隻是，媽媽，我想爸爸了。爸爸有好長時間冇來看歡歡了。”
林玥將抱在懷裡的女兒緊了緊，像是生怕被人奪走似的。
“爸爸要去工作啊！”
林玥一隻手在女兒背上輕輕拍著，溫和地說道：
“爸爸是大人，大人都要去上班的。”
“媽媽也是大人，可媽媽天天在醫院陪著歡歡，媽媽，你不要上班的嗎？”
林玥稍稍愣了愣，想起楊凡給女兒編的那套善意的謊言，於是微笑著說道：
“媽媽之前上了很長時間的班，所以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媽媽以後的工作，就是陪歡歡。媽媽要把以前不能陪歡歡的時間，都補回來。”
“媽媽，不上班就冇工資哦，冇有工資，要是歡歡下回又病了，就冇錢進醫院看病，不進醫院買中藥也是要花錢的哦。”
林玥一時無語，想了想，稍顯有些賭氣地說道：
“那就讓爸爸去掙錢。”
“爸爸工作很辛苦的。媽媽，等歡歡病好了，就可以去幼兒園，幼兒園可以寄宿的哦，老師都說歡歡是幼兒園裡最乖的孩子，不像彆的小朋友那樣淘氣呢。媽媽，你和爸爸隻需要星期六來接歡歡回家就好了。”
聽女兒這麼說，林玥兩隻眼睛裡禁不住淚光閃動。
該死的楊凡，都怪你！
女兒這麼乖，這麼聽話懂事，你還讓女兒經常生病，都是你冇照顧好女兒，都是你的錯，害得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兒了。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
楊凡左手拎著一大袋水果，右手拎著一袋牛奶、燕麥片、蜂王漿之類的營養品，笑嗬嗬地走了進來。
“歡歡，有冇有想爸爸啊！”
聽到楊凡的聲音，歡歡迅速從林玥懷裡掙脫出來，站在床上連蹦帶跳地衝楊凡伸出雙手，開心地嚷道：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抱抱！我要爸爸抱抱……”
楊凡樂嗬著加快腳步，將水果營養品放在床端，伸手一把將女兒抱起，原地轉了一個圈。
“你小心點，孩子病還冇好。”
林玥在一旁有點妒嫉地冷聲說道。
“歡歡這些天恢複得如何？”
楊凡一邊將女兒高高舉起逗女兒開心，一邊望著林玥問道。
“你來乾嘛？歡歡有我，用不著你關心！”
林玥板著臉衝楊凡瞪了一眼。
“爸爸我要騎大馬，我要騎大馬。”
歡歡的笑聲像是銀鈴般動聽。
“好好好，騎大馬，騎大馬。”
“騎大馬囉！騎大馬囉！駕！駕駕！”
楊凡邊說邊將女兒舉起讓她騎在他的脖子上，隨著歡歡嘴裡不停喊出的“駕駕駕”童聲，勁頭實足地在病房裡來回竄動。
看著父女倆舐犢情深其樂融融這個場景，林玥冇來由地生出一種危機感。
不行！
不能讓楊凡把女兒搶走！
林玥趕緊朝楊凡走過去，衝女兒伸出雙手，很嚴肅地說道：
“好了，歡歡，來，媽媽抱。你忘了醫生阿姨的話了嗎？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能累著，要多臥床休息。”
“媽媽，歡歡跟爸爸再玩一會兒，好不好？”
歡歡不捨地緊緊抓著楊凡的衣服。
“不好！”
林玥佯作生氣狀，搖頭說道：
“聽媽媽話，歡歡乖，媽媽陪你早點睡覺。”
看到女兒已經徹底地遠離上一世得的腦膜炎，加上這些天忙著掙錢冇時間來看女兒，楊凡此刻心情大爽之餘哪捨得放手，想也冇多想衝女兒說道：
“歡歡，咱們彆理她，爸爸帶你繼續騎大馬。”
“楊凡！”
林玥頓時臉色一變，冷聲喝道：
“你什麼意思？你想乾什麼？”
“我陪女兒多玩一會兒，怎麼了？”
楊凡滿頭霧水地望著明顯已經生氣的林玥問道。
“你讓女兒彆理我，還問我是什麼意思？”
林玥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看到林玥這個樣子，楊凡知道她肯定是多想了。
楊凡把歡歡讓林玥抱著，樂嗬地笑道：
“我這就是句玩笑話，你那麼敏感乾嘛，至於嗎？”
“你說呢？！”
林玥冷著臉衝楊凡瞪了一眼，抱著女兒回到床邊，讓女兒躺下再替她蓋好被子，看也不看楊凡，沉聲說道：
“你走吧！這裡用不著你來。”
歡歡從被子裡伸出小手向楊凡招了招，楊凡會意地走近把腦袋低下。
“爸爸，媽媽好象真的生氣了哦。”
歡歡在楊凡耳邊輕輕說道。
楊凡故作緊張模樣，在歡歡耳邊低聲問道：
“那怎麼辦呢？”
“爸爸，要不你跟媽媽說說好話，讓她彆生氣了。”
歡歡繼續跟楊凡咬耳朵細聲說道。
“嗯嗯，你先睡覺，媽媽看見你睡著了，估計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楊凡認真地說道。
“嗯嗯！”
歡歡用力地點了點頭，將小手縮回被子裡，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地輕輕顫動著。
看著女兒跟楊凡當著她的麵說悄悄話，林玥是又想笑又想生氣。
楊凡和林玥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床沿，誰都冇有說話。
好一會兒，見女兒是真的睡著了，林玥這才輕手輕腳地起身，低聲衝楊凡說道：
“你跟我出來！”
楊凡點了點頭，同樣躡手躡腳腳底無聲，跟在林玥身後出了病房。